他的吻不似之前缱绻温柔，反而侵略性十足，令我承受不来，我想他可能是被祈绥刺激到了。
莫凉双目赤红，眼底的情欲就快要喷涌而出，我的身体已经被他抱着腾空起来，反抗尖叫无济于事。
我大力朝着自己的舌头咬下去，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男人终于恢复理智。
“莫凉，我这条命你还打算要吗？不要的话我立马去死好了。”
我是咧着嘴笑着说的，他的手指擦拭我嘴边的血渍，随后闷闷的说了句对不起阿颜。
然后我漠然地看着他握紧双手一拳一拳打在墙壁上，血肉模糊。
眼前一黑，我便晕倒在地，莫凉拼了命抱着我快马加鞭赶回海里。
躺在冰冷彻骨的水晶石上，莫凉开始给我输送元气，不久后我终于吐出一口鲜血，沉沉睡去。
醒来时莫凉在我身后还保持着将我抱在怀中的姿势，就像这三年来一直做的那样。
“没事了阿颜。”
此刻的他实在脆弱，就好像随时会破碎的洋娃娃。
我转身紧紧拥抱住他，可我们都是冰冷之人，无法给予对方温暖的力量。
“莫凉，我没几天可活了。”
以我的身体，也许就能撑三个月甚至更短。
他像小孩子一样在我手心里画圈圈，写的是一句话:阿颜一定会长命百岁。
我们又回到陆地上，好消息是我通过了试镜。
莫凉跟着我到剧组，视线时时刻刻都落在我身上。
没想到的是男主变成了祈绥，那个自以为是的男人。
他次次不按照剧本要求演，本来是牵手他非要拥抱我，本来只是暧昧对视他偏生吻上我的额头。
我瞥见旁边的莫凉已经周身散发寒意，他在忍耐，他不想破坏我第一部作品，也是我唯一的一部作品。
剧本演到后面，我与祈绥发生矛盾，需要我真实扇他一巴掌。
我动手的那一刻才感觉到不对劲，是莫凉将力量附在我的手上，一巴掌过去，直接把祈绥打飞出去几米远。
现场人都惊呆了，只有莫凉喜笑颜开，拉着我跟导演说了再见。
5
没等我们走出剧组，大屏上面投影出热搜话题:十八线女演员施颜剧组掌箍男主角，品行恶劣！
附上一段刚刚我扇巴掌的视频，一时间骂声四起，不可收拾。
“阿颜，坐下来瞧瞧。”
我坐在莫凉的腿上，接下来的东西其实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可当我再次看到那些画面，我还是忍不住颤抖。
有人把我大学时候在寝室的视频发出来。
我打骂室友，pua室友，最后甚至因为妒忌室友的优秀把她从窗台推下去摔死了。
“长得这么好看居然是杀人犯！”
“剧组怎么能用杀人犯做女主角，导演出来解释，该不会是有钱色交易！”
场面一度混乱，我看着周围人狰狞的嘴脸，突然就笑了。
他们跟三年前的那些人一样，根据只言片语就给我定罪，然后开始辱骂攻击我，表达他们所谓的正义感。
“没错，施颜就是当初我们寝室的太妹，她不仅长期霸凌我们其他三个姐妹，还杀了诗诗！她是杀人凶手！”
宋云云来到现场声泪俱下地向媒体记者揭露我的罪行，所有人都信以为真。
而莫凉只是把玩着我的头发，就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在看一场跳梁小丑的表演。
“阿颜，这就是你想回到的人间吗？你看看他们一个个，恨不得让你下地狱。”
我皮笑肉不笑看向莫凉。
“那你帮我杀光他们，我们再也不回来了。”
莫凉唇角勾起，瞬间化成一把精美锋利的匕首握在我手中，随后我瞬移来到宋云云眼前，将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
众人石化，像是见鬼了一样。
警察来了，全副武装拿枪对着我，是祈绥出手把他们都挡在几米开外。
“你，你干什么你个杀人犯！”
宋云云吓得腿都在剧烈颤抖，不停吞口水，可我一点也不解气。
“杀人犯不杀人，还叫什么杀人犯呢？”
我对着镜头，用匕首在宋云云的脸上一下一下刮着，让全国观众都好好看看这张虚伪至极的蛇蝎心肠的脸。
“宋云云，你还打算隐瞒吗？”
“隐瞒什么，就是你害死诗诗的！”
很好，我本来也没指望她会说出实情。
她就是顶着这张人畜无害的脸，三年前次次将我按在洗手间打，打累了换别人，拍照片，喝厕所的水，跪有图钉的木板。
当时我们的室友诗诗突然交了个很帅的男朋友，宋云云挖墙脚不成，就把诗诗从十楼窗台推了下去。
而我是那个想要救她的人，可我没拉住她，变成镜头里杀害她的凶手。
所有人都信宋云云，她有钱有势，而我只是一条落魄的狗。
思及此，我挥动刀刃划破女人嫩滑的肌肤，血珠溅到我眼睛上时，我更加兴奋了。
人群尖叫不断，纷纷后退。
“施颜，你已经被警察包围，赶快放开人质！有冤情可以上诉！”
警察？上诉？冤情？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呛得我眼泪直流。
我歪头看向那一排穿着制服的人，曾经我也相信他们，可他们给我的只有一次次失望。
正义没有站在我这边，我不强求。
我会自己走向黑暗，只有在那里我才能留自己一具全尸。
“什么狗屁警察！我只会让你们看到人质命丧当场！”
在宋云云极致的惊恐下，我将匕首捅进她的身体。
一刀不够，第三刀，第四刀，直到我的眼睛已经被血雾遮盖，看不清远方。
我丢掉手中的尸体，莫凉化作真身，圈着我飞离现场。
那群人举着枪一通乱打，都是徒劳。
我居高临下看着这群愚蠢，可笑，令我作呕的人类，只觉得悲哀。
“阿颜，做得好，其他的人，我会替你杀完的。”
我就这么坐在莫凉的背上，看他将当年那些所有参与霸凌我，将我抛尸海底的人全部杀光。
6
回到海底世界时，我跟莫凉都很疲累了。
“阿颜，对不起，你的电影被我弄砸了。”
莫凉从身后拥抱我，将所有重量压在我身上。
我摇摇头，望着池中自由自在的鱼儿，忽然就想起之前爸爸给妈妈买的一缸小金鱼。
其实当演员是妈妈的梦想，很可惜我连她最后的愿望都没能实现。
从我记事时起，身边所有人都骂我妈妈是小三，说我是小三生的孩子，贱种。
我的爸爸是大老粗暴发户，除了钱一无所有。他的第一任妻子是爷爷选定的人，他并不喜欢。
而且在结婚的第一晚他们就偷偷办了离婚手续，只是因为利益关系没有公开。
爸爸是后来遇到妈妈的，那时候妈妈是一个很热爱表演的龙套演员。
后来啊我经常听妈妈在出租屋里给爸爸念剧本里的台词听。
爸爸虽然听不懂，可是每次都特别捧场，她看妈妈的眼里跟妈妈表演时候的眼睛有着同样的光芒。
那时候我还能经常骑在爸爸的脖子上玩，追着妈妈在只容得下几个人的客厅里跑。
我和妈妈从来不怪爸爸不能给我们奢侈的生活和名分，我们因爱而满足跟快乐。
就在我七岁那年，家中横遭变故，爸爸被人冤枉送进监狱，死在里面。
妈妈拿着爸爸给她专门定制的台词剧本坐在阳台无数个夜晚，不哭也不闹，所以连带着我也没掉眼泪。
那晚妈妈吞了一把安眠药，在爸爸的墓碑旁陪着他永远沉睡。
可世人谈起他们，只说是浪荡子暴发户和不要脸的小三，活该去死。
我真恨我体弱多病，没能把自己养好一点，把那些所有骂我爸妈的人嘴脸全都撕烂。
小学中学到大学，我都背负着小三女贱种的名号，哪怕我成绩优异，哪怕我听话懂事想安稳度日，她们也不曾放过我。
他们用救世主一样的神态来告诉我这是我该承受的，该为我爸妈承受的罪孽和刑罚。
我不认，我们全家人都没有错，错的是他们这些虚伪自私自利的禽兽！
“莫凉，我们把人间所有人都杀了吧，好吗？”
我急切地拉着莫凉的手，他的眼睛里透出心疼，这不是我想要的。
“把那些人类全部杀死！让他们都毁灭，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的，好不好？”
他是最高神力的拥有者，他挥挥手就能让海水将整座城市淹没，让那些人都求救无门，死在汪洋大海中。
“我求你。”
“好，好。”
我心满意足，就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7
自从我们回到海底之后，我的身体愈发虚弱，就连莫凉的神力也不能救治我身体的损耗。
更令人担忧的是，近段时间以来这片海域动荡不安，像是有事情要发生。
落羽每天都要来跟莫凉汇报很久的工作。
而莫凉每日闭关的时间延长到了五小时。
我心神不宁，直觉告诉我莫凉做的事情可能会跟我有关，但他不会跟我说实话。
晚上莫凉神秘兮兮拿出来一个东西在我面前晃悠，我抢不过来打开居然是我当时拍摄的那部电影的录像视频。
他抱着我，跟我一起从头到尾看完。
那些所有我用到的表演知识，都是妈妈曾经教给我的，只可惜我学习的时间太少，表现出来的效果没有那么惊艳。
莫凉却很狗腿的连连称赞。
后面还有一段是网络上网友的评论，想必这段视频被莫凉发到社交平台了。
“杀人犯演的什么狗屎也能放出来？”
“这狐媚的样子跟她当年那个小三妈一模一样，不愧是贱种生小贱种！”
莫凉使劲划走那些不好的评论，可实在太多了。
我妈妈的照片又被扒出来反复鞭尸，污言秽语满天飞。
只有一个被挤在角落里的小姑娘的文字生生定住了我的眼睛。
“这个姐姐的眼神里总有一种明丽的悲伤，这种心痛的感觉我也会有。可大家为什么都在骂她呢？抛开一切不说，她的表演一定是受她妈妈影响颇深，如果被好好善待的话，姐姐肯定会是非常优秀的一位演员呢。”
我的心像是被针一阵阵刺痛，疼到我喘不过气来。
假如我被善待，我兴许，会是一个合格的演员，就像妈妈那样。
“阿颜，别哭了，我在。”
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泪如雨下，衣襟湿了一片，莫凉还在手足无措地给我擦眼泪，最后只能一点一点把我脸上的泪珠吻去。
第二天，我跟莫凉整装待发，就像要跟世界一同毁灭的两个人。
“海后，请您规劝海帝大人不要发兵人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会被上面发现，到时候势必会给海下招来杀身之祸！”
落羽跪在我的面前苦苦哀求我，莫凉见状挥动手指，落羽便被打出去很远，吐出一口血。
没有人可以改变莫凉的决定，即便是我也不行。
他牵着我，身后跟着几万兵士，浩浩荡荡朝着人间进发。
在高空中俯瞰那座渺小如蝼蚁的城市，灯火通明，今日该是中秋节。
中秋节也是我那日被丢下海的日子。
我看他们唱歌跳舞，有说有笑，真真觉得世间对我太不公平。
我要的，仅仅只是一点点公平和正义。
8
“阿颜，会后悔吗？”
“怎么，难道你也觉得我这样做很残忍吗？”
莫凉温柔对我笑，理了理我的刘海。
“不会，是他们活该，是他们欠你的。”
说完，莫凉腾空而起，幻化出鱼的真身，欣长巨大的尾巴猛然摆动一下，数千里外的海浪通通向城市房屋这边卷过来。
顷刻间乌云密布，雷电交加，打破这座城市的宁静。
“海啸来了，大家快逃命！”
“海难啊！往高处跑！”
脚底下数千万的人类们像无头苍蝇疯狂逃窜，看着他们一脸惊恐，大难临头的样子，我的嘴角抑制不住往上扬起。
突然正中间出现一抹人影，是祈绥。
“施颜，快叫莫凉停手！不要酿成大错！”
“我知道你要什么，你先停下！”
我示意莫凉停手，等待祈绥的下文，是什么值得让我放过那群人。
一个东西悬空而起，然后是视频的画面。
上面是我爸爸跟他第一任妻子的离婚协议书，证明我的妈妈不是小三。
后面是我在寝室被霸凌的完整视频，以及宋云云将室友诗诗推下楼摔死的视频。
我不是杀人犯，我只是可怜兮兮的受害者。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全家人沉冤得雪了。
“然后呢祈绥，你想说什么？”
“公布之后世人就会知道你是无辜的冤枉的，所有屈辱都能获得一个公道！”
我沉默许久，然后疯狂大笑起来，笑弯了腰，笑出一行清泪。
我飞出几颗海针，将所谓的证据击碎成灰烬。
就算是真相大白又能怎样？我的妈妈还能活过来吗？我们一家三口能团聚吗？
那些我被拳打脚踢灌辣椒水的噩梦一般的记忆谁来负责？
如果不是莫凉救了我，我现在还能有命站在这里讨要公道吗？
刀子不捅在他们心上，他们自然不会心痛，不会流血。
“我不需要这些了，对于这个城市，这个世界，留给我的只有失望和恶心。”
“施颜，我知道你的心里还存有一份善良，千万不能误入歧途，这可是千万人的性命！”
我冷笑，祈绥自以为是把自己归结于正义的一方，站在道德的至高点要求我原谅他们。
祈绥跟我谈善良，真是可笑至极。
我曾经的善良，换来的只是别人要置我于死地！
此时，一声脆生生的姐姐在空旷的沙滩上唤醒了我。
那个十多岁的粉嫩嫩的小女孩，就是那个在网络上为我说话的那个人。
“姐姐，你继续来演戏吧，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我保证。”
“姐姐，做你自己的决定。”
那张清澈无比的娃娃脸，生生逼退了我。
我不会再有正常的平静生活了。
“阿颜，到我这来！”
忽然一个暗器从我耳边飞过，莫凉一把拉着我到他身后躲着，才没有被敌人暗算。
“莫凉，敢进攻人间，你真是胆大妄为。像你这样只拘泥情情爱爱的废物，已经不适合再掌管这片海域！”
远处来的人正是祝月如跟她的父亲西海王，她们想必是把所有的手下都带来了，身后乌泱泱一片。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打赢我了。”
莫凉轻蔑地挑了挑眉，身后的手却将我拽得很紧。
“你的人心，早就散喽！”
就在西海王话落的一瞬间，我们这边的手下纷纷列队走向敌方阵营，就如同事先排练好的那样。
原来，他们早就不想拥护莫凉为王，估计从我跟莫凉成亲那日起，他们就已经筹划着易主。
“施颜，我祝月如说过，你配不上海后的位置。”
我不理她的挑衅，只是更加抓紧莫凉的手。
我们真是太相似的两个人，曾经陆地上所有人都想要我的命，而现在海底数万人都等待着杀死他们曾经的帝王。
他们看不惯的是他高高在上，年纪轻轻就拥有无上权力。
9
大战开始，我们被团团围住，势必死路一条。
我骑在莫凉背上，跟随他躲避刀枪棍棒。
寡不敌众，很快两个人都被敌人打得吐出了血。
就在祝月如跟她父亲联手想要彻底结束我们两个时，落羽飞速冲了过来。
两把剑直直刺入他的身体，鲜血四溅。
“海底，快走！”
莫凉载着我逃走了，唯一一个还站在他这边的人落羽，也离开了他。
我们来到一处隐秘的小岛上躲避追杀，狼狈得就像两条丧家之犬。
他伫立在那里望着远方，或许是在想念为了救我们去世的落羽吧。
“其实我一开始并不是海帝，只是一条小小的鲸鱼。”
我们一同坐在漆黑的沙堆中，这是我第一次听莫凉讲起他自己。
那一年，上一任海帝刚刚去世，海底世界群龙无首。
更有甚者，没有人敢接任，是因为成为海帝，需要承受海帝的神力。
而那神力的力量是巨大的，一般人承受不住就会暴毙而亡，灰飞烟灭，不得往生。
莫凉刚刚化为人形，就被人抓去。
他们强行将神力放进他的体内，然后任他自生自灭。
莫凉被巨大的神力支配着，在四海八荒横冲直撞，自己杀自己。
他一次次腐烂肉身，又一次次重生，经历数百次的非人道的折磨与摧残，才终于成功驾驭神力。
他成为了海底世界最大的王，也是最孤独的王。
人性啊就是这么捉摸不透，那些人自己不愿意牺牲，等别人真正坐上王位他们又愤恨不平。
“那时候只有落羽，勤勤恳恳跟着我，忙前忙后。再后来，你就来了。”
“那你是因为我跟你一样可怜才选择留我在你身边吗？”
我们都是被世界抛弃的那一个，被世人唾弃的眼中钉肉中刺。
“阿颜，我们会一起长命百岁。”
这句话，莫凉总挂在嘴边。
夜空中居然零星散落着几颗黯淡的小星，摇摇欲坠。
我回头对上莫凉澄澈的双眸，下一秒凑上前吻住他冰冷的眉眼。
他很快掌握了主动权，紧扣着我的腰身，唇齿攻池掠地。
“阿颜，好好活着，为自己。”
我们像在进行最后的诀别，享受对方最后一次的温柔缱绻的触碰。
“阿颜，答应过给你一场新的婚礼，现在进行可以吗？”
我点点头，只要是他，什么都好。
于是我们对着漆黑的月，和波涛滚滚的大海，又一次成婚。
10
海上日出将我弄醒时，莫凉不在我的身边。
四周没有他的痕迹，就像他从未存在过。
我想走却发现被莫凉施法困住了，动弹不得。
海底世界的大殿之上，数万人围攻着单枪匹马的莫凉。
“莫凉，别再反抗了，你只要放弃王位，我父皇会保你一命！”
祝月如看着浑身是血的莫凉，慌了神。
莫凉对她的话不屑一顾，从地上爬起来，依然目中无人地扫视众人。
“想要我体内的神力，就别怕死，一起上。”
被欲望支配的人们争先恐后上前与莫凉厮杀。
从各方收集而来的兵器尽数用在他的身上。
他自己鲜血淋漓，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莫凉，施颜在我手上！”
祈绥押着我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人群中的莫凉眼底闪过嗜血的冷意。
“放开她。”
“我说过，早晚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从你身边离开。”
刚刚是祈绥出现给我解除了禁锢，然后带我到此，我才知道莫凉正孤军奋战。
我调整自己，语气冰冷又无情。
“莫凉，随了他们吧，别做其他的无用功。从今以后我也会跟祈绥走。”
“阿颜，你在说什么，我们说好不离开对方的。”
莫凉苦笑，他不相信。
我怎么会跟一个成为众矢之的的废物海帝在一起呢？
“莫凉你真以为我是真心跟着你吗？我只不过想要你帮我报仇罢了。我可从未说过我爱你。”
我死死抓紧了身后的裙摆，指尖陷入掌心的血肉中。
空气静默了许久，嘴角流血的莫凉咧开嘴笑了。
“阿颜，你连骗人都不会啊。”
莫凉最后看了我一眼，然后飞到西海王的面前，西海王举起武器，用尽所有能量杀进莫凉的体内。
不要，不要！
顷刻间莫凉体内的血如同江水滔滔不绝流在地上，他明明可以抵挡西海王的进攻，可他主动把身体送到敌人的刀口下。
“他体内的神力显现了！”
一道金光从莫凉的肚腹中闪烁出来，他翻动着自己破碎不堪的肉身，一跃而起来到我身边。
宽广无比的身体将我护在他的怀中，任何人不得靠近我。
我终于见到此刻这样虚弱不堪的他。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我只能偏头过去。
“我不要莫凉！我不要你这样为我牺牲！”
我以为我的那番话可以让他改变心意，是我低估了他对我无条件的信任。
“阿颜，我心甘情愿。”
他吻住我的唇，将一颗圆滑的东西强硬的喂进我的嘴里，直到完全被我吸收。
“阿颜，好好活着。”
莫凉抬手抚摸我的脸颊，还没等触碰到我，他便向后倒去，重重栽倒在地上。
“莫凉！”
我手足无措地拉着他的手，想学着他的样子把我体内的东西送进他的嘴里，却没有任何反应。
“我不要你这样，莫凉你看看我！”
“好累好累，我想休息了，鼻涕包。”
他缓缓闭上了眼，原本巨大的身体只变成一颗颗小小的粒子飞到空中，我竟然一点也没能抓住。
莫凉，这四海八荒，我该去哪里寻找你？
11
或许一开始跟着莫凉，我确实只是希望借他的手给自己报仇而已。
我这么破烂不堪的一个人，对谁也可怜不起来，唯一想的只有世界毁灭。
更不想跟他扯上更深的关系，我以为我肆意妄为一点，他就会厌烦我，然而并没有。
可我一次次沉溺在他的双眸，一次次习惯他的拥抱的温度。
空洞凉薄的心，在不知不觉间就被他占据了。
莫凉体内的神力经过数百年锤炼，已经变成一种神物。
能够拥有这个神物的人，便能够永生。
前提是将孕育它的本体杀死，然后由本体的主人心甘情愿转赠给他人。只有这样神物才能发挥功效。
所以莫凉策划了许久，包括答应我水漫人间，招来敌人的围攻。
然后他设计让自己死在西海王的手下，用残破的身体把神物给了我。
我确实获得了永生，游离在天地间。
我恨透你了，莫凉。
你自己消失不见，留我一个人永生。
这不是福报，是惩罚。
早知如此，我当初还是死在那群人手里好了。
我这一生真是荒唐可笑之极。
在人间懂事屈服时，世人都要我死；
在莫凉身边嚣张跋扈作死时，他却用生命爱我，为我寻求永生。
就连祈绥都认为我会离开莫凉，认为他是十恶不赦之人，就该成为众矢之的。
愚蠢的人类，只有我知道，莫凉是世界上内心最干净澄澈的王。
如你愿，我长命百岁。
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我已经呼唤你千万遍。
番外·莫凉
因为海底世界王殿的冰冷和那些人的百般刁难，我去了人间。
走在大街上人人都在笑，我嗤之以鼻，我看谁都是虚伪的。
只有公园里的那个小姑娘，上一秒哭得像个鼻涕包，下一秒因为看到蚂蚁搬家就笑开了花。
这人吸引了我的视线。
后来我天天都来看她在公园里哭，就像是完成任务一样准时准点。
原来是没人要的小可怜，被丢弃的小孩，跟我还挺像的。
我听说人类有一种叫做福利院的地方，干脆把她送进去吧，毕竟我不知道怎么养小孩。
她跟着校长走的前一秒，怯生生跟我说了一句:
“谢谢你，希望你能长命百岁。”
大概是因为她的爸妈死的早，所以她觉得长命百岁是世界上最好的祝福。
那天我在海底突然觉得心脏绞痛，不好的预感很强烈。
果不其然在海浪翻涌中我见到被绑在石头上奄奄一息的施颜，长大了的鼻涕包。
我把她带在身边，虽然救了她，可我不想跟她有其他发展，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是杀人不眨眼的帝王。
身后有一帮人想方设法让我死，把我取而代之。
所以我总是凶她，吼她，使唤她做事。
不知道为什么，心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那是超越了本能的想向她靠近，一步再一步。
可她的身体破损的太厉害，我只能想到一个办法，就是把我永生的权利给她。
我活得够久的了，几万年。
遗憾的是没能多陪她走更远的路程。
更遗憾不能亲眼看着她到长命百岁。
我就陪你到这里，阿颜，像太阳一样活着，为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