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还不等他回答，沈黛就已经看见刚刚现身的男人。
一直冷傲不低头的人，竟在看见顾言川的那一刻，眼眶湿.润了。
“顾言川……”
沈黛站在原地，像个无措的孩子终于等到了替她撑腰的大人，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顾言川冷硬的轮廓在这一刻被冲散，他走到沈黛面前，单手将人揽进怀中。
他的嗓音微哑：“没事，我来了。”
他的另一只手中，还拿着刚刚击毙了小丑的枪。
但当沈黛靠近时，他卸下了凌厉的杀气，眉眼间流露出温情。
像是所有的盔甲和防备都在此刻被击垮，沈黛埋在顾言川坚毅的怀抱中低声抽泣，尽情发泄这些天的伤痛和恐惧。
“我还以为你没办法来救我了……”
那天的车祸有目共睹，顾言川的整个车辆都被撞得侧翻，伤势肯定也不会轻。
这一直都是沈黛心里最担忧的事情，生怕他因为车祸而重伤，更别提他能来救她了。
听着沈黛有些梗咽的语气，顾言川的眸底满是心疼。
他动作很轻的拍着沈黛的后背，缓和她的情绪，一边嗓音低低的安慰道。
“不管他们把你带到哪，我都会找到你的。”
沈黛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拽着顾言川的衣角不愿松手。
“顾言川……”
情绪到了极点，沈黛积攒的委屈好像在这一刻爆发。
明明有很多的委屈和心生想要说出来，可在这一刻，说出口的却是反复确定顾言川的存在。
她一遍遍的重复顾言川的名字，顾言川也不厌其烦的一遍遍附和。
杀伐果断的顾总，在自己爱人面前，也只剩下满腔柔情。
直到沈黛的情绪有所稳定下来，顾言川才将视线放到沈黛被鲜血染红的衣领和袖子，眸光瞬间沉到谷底。
他转头，看着地上小丑的尸体，眉头紧蹙。
他似乎很后悔，给了小丑一个痛快。
在旁边的唐柯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不解气？他的女人还在这。”
周芸芸已经从药效中脱离，像濒死的鱼一般倒在地上，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小丑尸体，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她想要替小丑报仇，想要为基地报仇。
可药效的痛苦让她无法动弹，稍微一动就牵扯着五脏六腑都疼。
她没死，但这比让她死还要痛苦。
她双眼猩红，死死盯着开枪的顾言川：“是你……”
四年前，这个男人曾是边境地下黑拳比赛的长胜冠军。
似乎是卖命于某一位帮派的老大，一次次在生死场上打败比自己体型大很多倍的拳手，甚至还有过被偷袭眼睛险些被打瞎的经历。
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就从寂寂无名的小拳手打到了边境第一的王者。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一直在擂台上卖命时，他突然失踪了。
没有任何痕迹，他的代号再也没有出现，创下的连胜记录至今无人能破！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死在仇家的手里了，拳手暴毙的事情也没少发生。
当时小丑还没有成为基地的老大，只不过是帮派中的一名小跑腿，而她也只是在地下表演场中的舞娘，曾无数次在擂台下亲眼看他的比赛。
这个神秘的男人，仿佛有着无穷的爆发力。
他的求生欲强烈到，支撑着他一次次从死亡的边缘翻身而起。
深处地狱之中，总是想要抓住一缕希望。
周芸芸也曾想要接触过他，毕竟她是一个慕强的人，像这样的拳手就是边境最好的归属。
至少和他在一起，就绝不会有人敢欺负她。
可，从来没有成功过。
后来他失踪，她也屡次梦到过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失落。
本以为再也不会见面，在边境死亡基本上是连尸体都不可能被找到的。
但没想到多年过去，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可见面的方式却是这样的……
他杀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顾言川眼神淡漠的扫了地上的周芸芸一眼，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显然连她是谁都没有想起来。
但唐柯却是洞悉了一切。
他蹲下身，捏着周芸芸的下颚。
他那双阴鸷的眸子微闪，带着冰冷刺骨的笑容。
“边境，该洗牌了。”
小丑的时代落幕了，而接替小丑的，将是会是边境新主的他。
他的话音落下，被笼罩在黑暗中的基地同时发出电流滋啦声。
下一刻，灯光突亮，基地重新恢复供电！
如同白昼的刺目灯光中，周芸芸看见唐柯那张满是笑容的脸后邪恶的真面目。
脑子里冒起来的复仇计划，在这一刻统统被粉碎。
她很清楚，自己什么都不是，至少在唐柯面前，她什么都不是。
嘈杂的脚步声远远传来，沈黛从窗口往下看，这才发现唐柯和顾言川到底带了多少的人来入侵小丑的基地。
整个基地的外场，都是涌动的人影。
有被控制的基地人群，也有衣衫不整被带出去的女人们。
更多的，是武装齐全的唐家人和军队的人。
她看见在人群中梁康奕的身影，这代表着他的特种部队也被带来了。
沈黛也明白了唐柯那句洗牌的话，并不是吹牛吓唬周芸芸的。
而是真的。
边境是要彻彻底底，被他们洗牌了。
不过是一夜的功夫，整个边境就彻底变了天，这是多少人想都不想的事情，就这样被唐柯和顾言川联手在最短的时间内办成了。
就连淡定如沈黛，都忍不住佩服这两人的势力之大。
这一夜，大抵是基地建立以来最热闹的一夜了。
外场上，站满了各种身份的人。
那些不明情况的少女们一开始惶恐不安，等发现这些控制局面的人中还带有不少部队士兵时，她们的情绪就变得激动起来。
在这个人间地狱中生活了太久，久到她们都快忘记希望是什么样的了。
现在希望降临，她们都找回了生的希望，又怎么能不激动呢？
从一开始惊恐的嘈杂，到如今激动的嘈杂。
黑夜无星。
这个基地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