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未蘅问了现在的时间，心头有了底。
霍兰本想请她透露些消息，但很快就打消了念头变得沉默。
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白未蘅有些残忍的说：“即便是我把史书放在你们面前，也改变不了为了要发现的事情。”
他们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苦笑着各自回房间。
白未蘅没有再去霍兰房间，她毫不避讳地跟着霍祁进了他的房间。
霍祁有些颓废的窝进沙发里，“我从没有这么无能为力过，我想大喊想号召国人团结起来，但……”
他双手扣紧抱枕，语气艰涩，“但力量有限，盲目的冲动只会让无数人不明不白死去。”
白未蘅靠着窗，接着屋内的水晶灯打量着他。
霍祁身上的情绪让她也有些被感染了，她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霍祁，我很高兴你能这样想，这样理智。”
“我们不会永远被别人欺负的，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当懂得这个道理。”
霍祁垂头对上她的视线，勾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嘴唇动了动，一句话也说不出。
白未蘅没法告诉他会有多少人在这条路上流血牺牲，她伸手覆在霍祁的手背上。
霍祁有些惊讶，白未蘅盯着他没有收回的意思。
霍祁也没有动，继续和她说这不能和家人谈起的话，“在外交部的这些天，我好像过去二十年都白活了，也能体会到我哥的不容易。”
“以往我是怕死的，但现在我觉得我什么都不怕了，只要有需要，我愿意用生命去捍卫。”
白未蘅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酸，她从霍祁手中抽回手，假装脚麻了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弯腰揉了揉脚踝。
这天晚上，白未蘅把床移到和霍祁床对头的位置，两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睡了过去。
霍祁再醒来，白未蘅已经不在了。
经过昨夜的深谈，他精神满满的去外交部上班。
白未蘅被石墨叫去了办公室，石墨请她坐下，“还在生气？”
白未蘅摇头，却问了一个让石墨大惊失色的问题，“如果我留在过去，或者死在过去会怎么样？”
石墨猛地起身，双手撑在桌上，咬紧牙关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白未蘅掀了掀眼皮，语气淡然，“看你的反应就是可以了，那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她拉开凳子，把胸前的工作牌放在石墨的办公桌上，“再见了。”
石墨捏起工作牌，呼叫机器人拦住白未蘅。
他走到白未蘅身前，眼里有些红血丝，“上级不允许你这样去做，作为朋友我也不同意你这样去做。”
白未蘅直视着他的双眼，神情变得有些悲怆，“这都是隧道带给我的，我不怪你们任何人，但我实在无法袖手旁观。”
石墨双手握着她的手臂，使劲摇了摇，“你最好清醒一点！你改变不了历史，留在这边你还能想办法救你想救的人。”
他拉着白未蘅走到外面，手指在屏幕上调出那段历史，“你自己看看，你去了只是送死！那边医疗条件也很差，所谓特效药也是敌军的最先进，你要怎么活着？”
白未蘅看着屏幕上一帧一帧跳动的画面，突然泄了气。
昨晚她还在说霍祁理智，怎么到了她就那么不理智了？
她从石墨的手里挣脱出来，有些疲惫的问：“你刚刚说的有保证吗？我能救我想救的人？”
石墨关闭屏幕，背对着她点头，“只要不影响历史。”
白未蘅离开研究院，她竟然开始为未来担忧了。
她伸手摸着自己的心口，她最近到底怎么了？
霍祁下班后，在政府大楼外的咖啡厅碰见了熟人。
那人穿着洋装，头发烫成小卷，戴着小洋帽，白净漂亮。她伸出戴着手套的右手，对霍祁挥了挥。
已经撞上了，霍祁避不了，干脆在她对面坐下。
蒋南桥是某个军阀的女儿，也是霍祁曾经的女朋友。
她搅动着手里的咖啡，嘴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回国后听得最多的就是霍家三少的花名，竟是过了几个月才碰上一面。”
霍祁理了一下西装，笑得风流不羁，“是吗？我已经这么有名了？”
蒋南桥有些恼火，忍不住摆出说教的架子，“国难当头，你这样的纨绔子弟还有心思整日流连烟花之地？”
她压低声音，“有志青年已经去参军了，你还要在你哥哥的羽翼下呆多久？”
蒋南桥话里话外都是指责，霍祁有些不爽，“难道只有参军才能报国？你怎么这么肤浅？”
他摸出钱拍在桌上，“请你喝咖啡了，希望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见面。”
蒋南桥没想到霍祁会这么对自己，她刚才哪一句说错了？他霍祁不就是个纨绔子弟吗？
霍祁越想越气，索性又钻进了一家酒馆。
一个人坐在吧台，闷不作声地喝了好几杯洋酒。
即便是买醉，也有人为他的外貌侧目。
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在他身旁坐下，让酒保上酒。
她举着酒杯碰了一下霍祁的杯沿，“心情不好？”
她的中文很生疏，霍祁有些不耐烦的挥手，“滚开！”
女人脸色一变，将酒杯重重搁在吧台上，“你别不识抬举！”
霍祁笑起来，把酒倒在女人脚边，“我不识抬举？我看你不要不识抬举才是，你搞清楚这里是哪里，不是你们那弹丸之地。”
女人先是快速用日语骂了一串，又操着那口不熟悉的中文说：“迟早有一天，你们会是我们的奴隶！”
霍祁眼神变得狠戾，若不是还残存着理智，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来。
他把酒杯往地上一砸，凑近女人，“迟早有一天，你们会乖乖地收拾东西滚出我们的国土。”
霍祁付了酒钱，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刚才那些日语他都听懂了，也正因为听懂了，他才生气。
若再不采取措施，若再后退，他们的脊梁骨就要被压弯在地底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