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气晴朗,全运会完美落幕。
骄阳高悬在众人头顶,运动场上彩旗飘摇,观众们面带微笑,心满意足离开体育场。
拥挤的人潮中,一对母女手挽着手,一边聊天一边随着人群往外走。
梳着两条大麻花辫、身穿军绿衣裤的年轻女孩把头靠在妈妈肩上,感叹道,
“妈妈,冠军们都好厉害啊,特别是那个短跑冠军,年纪比我还小呢。”
一身灰麻衬衣、留着短发的中年妇女拍拍女儿的手,笑盈盈附和,
“是啊,我记得他好像叫周建伟吧,这小娃娃真厉害,跑起来跟小豹子似的。”
年轻女孩晃了晃妈妈的手臂,撒娇道,
“妈,你还记得前天周建伟穿的那双鞋吗?你看全国冠军都说了,穿了腾越的鞋,才拿得冠军。”
当妈的怎么会看不出女儿的心思?
中年妇女无奈笑了笑,但笑容里却满含宠溺。
她伸手一刮年轻女孩的鼻子,
“又打什么坏主意?先说好,不能买鞋啊。家里属你鞋最多,我和你爸的加起来都比不过你的。”
年轻女孩一噘嘴,
“不嘛,你看我平时在学校也要跑步,不就得换双好点儿的跑鞋吗?
再说了,那可是冠军穿的鞋,我要是穿了,说不定也跑出个冠军,那妈你不就可以在王姨面前好好炫耀一次了。”
她都打算好了,买了鞋,够她在学校好好炫耀了。
她和冠军,穿同样的鞋!
中年妇女本想驳回女儿的要求。
但她转念一想,冠军都说腾越的鞋好,肯定不会差。
到时候,她给女儿买一双、自己买一双,也算和冠军穿同一双鞋。
这要是走出门,可得威风一阵。
想到这,中年妇女点点头,
“行,咱们去腾越鞋店看看。先说好啊,买了鞋,你不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必须坚持跑步……”
年轻女孩脸色羞红,扑过去捂住母亲的嘴,小声嘟囔,
“好了妈,我答应你就是了,这还在外头呢,你别说了……”
但一想到自己马上要拥有一双冠军同款的鞋,立马兴高采烈起来,拉着妈妈朝北城商业街跑去。
一路上,母女俩都计划好了,女儿一双、妈妈一双,看穿着舒服,之后再给孩他爹添一双。
可一到腾越鞋店,母女俩傻眼了。
腾越鞋店人满为患,别说进去买鞋了,排队买鞋的队伍都已经排到天桥对面的街上。
正当二人想走过天桥去排队,从鞋店里挤出一个干瘦的小伙子,举着个写着“缺货”的白底红字的板子,拼了老命吼道,
“没货了啊!今天的货都卖完了,同志们明天再来排队,我们已经从鞋厂紧急调货!大家放心,明天开始,人人都能买到!”
一听没货,人群顿时爆发出失望懊恼的声音。
但他们很快振作起来,纷纷和身边的亲人好友约好,明天早上早早起床,等腾越鞋店开门。
中年妇女一把抓住小伙子,急切问道,
“哎小伙子,你们这鞋怎么卖这么快啊,没多备货吗?”
小伙子、也就是柴旺良,苦笑一声,把板子夹在腋下,用嘶哑的声音解释,
“阿姨,您别看咱们在地北省只有三家店,但咱们货肯定是足足的。
不说五万、三万双还是有的,放西山省,卖一个月绰绰有余。
可你看,这都不够咱们三天卖的。就说我脚上这双,都差点被一个大伯给扒下来买走。
您放心,明天开始,咱们保证不出现这种问题。”
说完,柴旺良别过中年妇女,又一头扎进拥挤的鞋店去帮忙。
柴旺良其实也没想到,短跑冠军诞生后,北城的百姓们会一窝蜂涌进北城三家腾越鞋店。
店里的员工们忙得焦头烂额,恨不能长出三头六臂。
一个全运会的冠军,居然能让他们腾越鞋店起死回生。
吴总果然有远见。
与此同时。
相比腾越鞋店的生意红火,另一边葛长云的飞越鞋店就日渐冷清了。
葛长云原本一个人在华清池搓澡,他一听到腾越翻身,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一句话也未说。
突然,他重重把手里的玻璃杯砸在地上。
清脆的“噼里啪啦”的声音里,葛长云咬着牙问低着头的小弟,
“除了他们生意火了这件事,还有什么事?”
小弟瑟缩了下,匆匆把坏消息全部吐出来,
“还、还有,前天买了鞋的老百姓,都、都在说,穿了腾越的鞋,比咱们的飞越穿着舒服。
就光说跑步,都感觉更快了。
然后,他们说,之前就觉得飞越的鞋不好,但的北省,葛家一家独大……”
说到这,小弟偷瞄了眼葛长云,见他脸色黑得要滴出水,不敢继续说下去。
而葛长云,一拳砸在面前的茶几上,把玻璃桌面砸出好几条裂纹,
“一群不识货的东西。”
半晌,葛长云满脸不耐烦,一脚踹翻茶几,对小弟吩咐,
“去,把我电话拿来。”
小弟被他吓得唯唯诺诺,连滚带爬跑出包厢。
很快,他捧着大哥大跑回来,把电话递了过去。
葛长云拿过电话,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葛长云一改刚才暴躁的语气,笑呵呵道,
“老弟啊,是我、葛长云,几天不见,甚是想念啊。”
赵国义正和自个媳妇儿从医院大门走出来,他一愣,咧嘴笑了,
“老哥,这时候打电话,不像你啊,你这是遇着什么事了?”
葛长云长叹了口气,缓缓道来,
“老弟啊,你老哥我着了吴铭的道了,那小子用心险恶,自己走偏儿道发达也就罢,还不忘踩我一脚,事情是这样的……”
等把吴铭从头到尾抹黑了个遍,葛长云才用沉重的语气说道,
“老弟,那吴铭实在可恶,眼下,能救我的只有你了。
我看这样吧,你赶紧派人帮我压一压负面舆论,然后明儿我手里一批新做的鞋,得赶紧下到地北省门店里,检查那些就免了吧,你还信不过我么……”
电话那头,赵国义示意媳妇儿上车,自己则站在车边,满脸犹豫,思索葛长云的话。
上次和吴铭交手,他总觉得吴铭不像葛长云说的那么不堪。
但出于对二十多年兄弟情的信任,赵国义没有继续想下去,拍着胸膛答应下来,
“的嘞,老弟我知道了,包在我身上。
哦对了,我家老爷子住院了,你也知道他喜欢你,你得空了记得来看看他。”
这葛长云哪会不答应,拍着大腿笑着应下,
“老爷子今年99高寿了吧?行,我明儿个就去。”
两人又闲谈几句,葛长云这才心满意足,撩了电话。
有赵国义帮忙,葛长云也不像刚才那么气急败坏。
他摸着下巴想了想,又摁了个电话。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