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布头拧着眉头，按着受伤的手臂，还坐在冰凉的雪地里。
她看见黝黑的马上那抹不算威武的身影，既熟悉，却又很陌生，待辞镜撕开唇上的那道猥琐的胡须，小布头浑身打了个激灵。
“小姐！”小布头哭着，挣扎地想要站起来。
“小姐，你，你为什么要来救我……”小布头哽咽了，她水汪汪的眼睛里都是悔恨和懊恼。
辞镜听到雪地里那声哭喊，虚弱地趴在马背上，很艰难才从马上翻下来。
“我，欧……”她刚想说几句话，就朝前踉跄几步，脑袋嗡嗡直响，直接跌在雪地里呕吐了一地。
“小姐，小姐……”小布头忍着疼痛朝辞镜爬过去。
“我现在脑子里都是那个人，一想到被他好像还被他意淫，就有些反胃而已。”
小布头好不容易把辞镜仰面拉起，而辞镜还是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还不时在黑夜里一通乱指。
“我如果不来救你，你就被他们给卖了……”辞镜靠在小布头的肩上，双手却一直紧紧握着小布头的手臂，面容是既欣慰，又伤感。
“可是，我是秾华族的人啊，是，是不值得原谅的……”小布头撇着嘴巴，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流。
“别，别这样说……呕……”辞镜翻身又呕了一地，顺着胸口，干咳了好久。
“看啊，你还蛮关心我的，这么关心我，怎么就忍心离开我呢？”辞镜大口喘着气，好像全身的重担都卸了个干净。
“对不起，对不起，我……”小布头看着辞镜这副突然疲惫的模样，心疼极了，但又强忍着泪水。
“我一路北上，就是来找你问几件事，你如果骗我，我……”
话还没说完，辞镜紧接着又干咳几声，后面的话虽然表明，但似乎也是她自己不愿意说的话。
“你问，我实话实说。”小布头点点头，眼神像空中的繁星。
辞镜挣扎了好久，总算坐直了身体，衣角鞋子虽然浸湿，但如今她自己都不在乎，她一直看着眼前这个衣着单薄的少女。
头发蓬松，只用一根簪子勉强固定着，整张脸都瘦了一圈，那双眼圈四周下陷，唯有眼睛异样地凸出，在雪地的光亮里异常恐怖，肮脏的衣裳几乎都是贴在她的身上，这个辞镜从未见过的小布头。
“你是不是叫小布头。”
小布头听到辞镜这话，半天没发出声，隔了好久，才从漏风的齿间蹦出几个字眼。
“小姐，这是……”
“你回答啊。”辞镜急了，伸手摇着她的肩膀。
“我是小布头，我是小布头啊。”小布头说完，又撇起嘴，鼻头一酸。
辞镜欣慰地咧开嘴角，眼角弯弯，用一种极为温柔的眼神看着她，周围虽然黑暗，但这发亮的
“那还蛮不错的，还是把你救出来了。”
“小姐……”
“你那时候，是去找你母亲的，那为什么又不去找了？”
“我……”小布头低下头，却不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找到了万事通，也得知你的事情，所以你也去找过万事通？”
“是。”小布头坚定地回答，好似生怕让辞镜心寒。
“那你是不是还遇到了二夫人的人？”辞镜想了一会，又继续问，“那个小念呢，二夫人身边的丫鬟？”
“我当时在城外见到她，但是后来就没有再见过她了。”小布头思索了一下，才回答。
“你还隐瞒我什么，还有什么？”辞镜凄惨地说出这话，明明已经打算做好准备，但还是把去问她这个问题。
“我，我……”
“还是有隐瞒我的事情吗？”辞镜艰难地拔出腰间的剑，直接就架在小布头的肩膀上，但却有些委屈地双手握着那柄剑。
“我是有其他隐瞒的，但是我不能说啊！”小布头没有看剑上的那柄冰凉的剑尖，反而一直用痛苦的眼神看着持剑的辞镜。
“说啊，我求你……”辞镜强忍着几乎已经不可遏制的强烈情感，颤抖的手却没有再朝她脖子处压去。
“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我时时刻刻都在为你担心着，我害怕着。当我知道娘亲他们并不想把你救回来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辞镜已经转为哭腔，“我听说你得了重病，我好怕你救直接死在里头啊！”
“我怕我这次来救你，不值得，不值得……我好怕我白来，白来救你啊！”辞镜软弱的肩膀都在剧烈抖动着。
她这一路走来，几乎已经是胆战心惊，把整个性命都寄托在自己手里的这柄剑上，也不曾想过会有过这么一次，离性命危险这么近。
“是小布头的错，是我的错……”小布头抹着脸上的鼻涕和泪水，身体抖动着，不知是由于四周的寒冷气息，还是内心那诚惶诚恐的自己。
“小布头，我求你，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我真的害怕，我真的害怕了啊……”
小布头肩上的剑缓缓落在雪地上，几乎没有一丁点声音，只有辞镜无边无际的哭泣声，她掩着脸，肩膀还在不停抽搐着，这几个月的酸楚和委屈都要一起给哭出来。
她从元州城跑来崇州，打着找裴将军的借口，逃开所有人，就是为了掩盖自己要找小布头的消息。明明是一件几乎不可以做的事情，她还是去做了，还是来了。
所有的隐忍和付出，都是为了最后能够找到小布头，这可是娘亲和爹爹都一再阻止的事情。
“我发誓，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小布头在黑暗中竖起僵硬是手，“小布头发誓，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她的誓言才发完，小布头的头就已经狠狠地磕在地上，一阵沉闷的声音回响在寒冷的冬夜。
“若违此誓，我小布头必定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你如果违背，那就生生世世不许离开我。”辞镜满眼都是泪水，情感再次夺眶而出。
明明是拥着小布头，但是总感觉好像怀里的人还是要离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