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将军为了全城百姓，自愿献城，当时我不懂，我现在依旧不懂。”辞镜怅然若失，“沈成玦，你说这战争到底能够带来什么？”
辞镜看不清上方沈成玦的面容，但自己到是先嘲讽地笑出来。
“我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你，不过就是捡来一条命而已。”
沈成玦没有回声，只是将她手腕上的力道松了松。
“我只问你一句话，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辞镜听到沈成玦说出这话来，整个心都慢了半拍，似乎不敢确信。
“你……”辞镜眼睛微颤，梗在嗓子处的话却半天没有吱出来。
良久，辞镜都没有回应，沈成玦苦笑一声，“果然，我确实不该对你报有期待。”
辞镜的背抵着坚硬的床板，麻痛感渐渐袭击全身。
“我不敢对你有保证，只是，我还有爹爹的遗言没有完成。”辞镜淡淡说道。
“是穆家军？”沈成玦露出极为复杂的神色。
辞镜默然。
“穆辞辞镜，我真的高估了我自己。”黑暗中的沈成玦突然笑出声来，“我一直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下场，当年为什么会被莫名冠上反叛帽子，为何自己的未婚妻会成为他人的枕边人！”
辞镜呼吸突然急促，已经心乱如麻。
“原来，我从来就没有问过你的心意，而你对我的情感从来就如此薄凉，又何来真心？”沈成玦说道。
“穆辞镜，你可有真心，还是说，你的真心都给了旁人？”
窗外的月光如水，在如此寂静的夜晚，远处传来几声悠长的鸟叫，像是在迎合这无暇的夜晚。
“我……”辞镜一下子支支吾吾竟然回答不上，她不如沈成玦那般果决，如今的他已经什么都不畏惧。
但是辞镜她不同，她身后还有着零碎的穆家军等她去整顿，还有她爹爹的遗言要去完成。
她根本就给不了沈成玦承诺。
突然，沈成玦扯开自己衣襟，一把钳住她的手，将她的手半拉半拽抵在胸口处，辞镜手指吃痛。
“你干什么！”辞镜大叫，惊慌失措地妄图抽回自己的手，这样鲁莽的沈成玦，她已经害怕了。
“这里，你仔细摸摸看。”沈成玦将她手心抵在胸口那片肌肤上。
辞镜感到手指发麻，传来的凹凸不平的伤痕直击内心。
“这些伤……”辞镜颤声道。
“都是当年留下的，而且还远远不止。”沈成玦突然眼神一沉，那双眸色几乎都深不见底。
五年前的遭遇就像是一道无尽的深渊，只会让他越陷越深。
他原以为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若是再次遇到，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但是真正到了那一时刻，沈成玦却犹豫了。
辞镜突然心尖一颤，想要抽回手，却被沈成玦一把推倒。
“沈成玦？”辞镜惶恐至极，退路已无。
“我待你如此我，但你却又怎样？”此时的沈成玦衣襟大敞，露出他起伏的胸口，“于你而言，只要能够帮助你是家族，任何人都可以牺牲，不是吗？”
“我，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牺牲谁……”辞镜挣扎着酸痛的手臂，身体已经像筛糠似地抖动起来。
沈成玦的右手轻轻滑过她滚烫的脸颊，突然在她的脖子一侧的伤口停住，就在此时手指处传来轻微抖动，他眉头一蹙。
“你在抖什么？”
“我……我……我有点冷……”辞镜牙齿也都在打颤。
这样的借口，沈成玦根本就不会信，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辞镜，没有太过放肆的举动。
两人在夜晚中四目相对。
沈成玦眼中的辞镜，好像依旧没有看清她的心，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去，他都没有好好看清她。
辞镜中的沈成玦，已经完全褪去年少的沉着，这一身暴虐之气，让她感到无比地恐慌。
末了。
“睡吧。”沈成玦仰面瘫倒在她身侧。
“啊？”
辞镜揉着手腕，吓得想要急忙下榻，却被沈成玦长臂一拦，大力压在床上。
“放心，我不会动你。”沈成玦半昧，“如果你再有所动静，我保不准会有什么举动。”
沈成玦已经把狠话撂出，辞镜自然不敢再有所其他想法，就是静静地半躺在床上，她的眼睛距离沈成玦不过半臂。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着他，月光中，沈成玦的脸廓显得格外迷人，如今的他已经完全脱离少年的模样，陌生但很强大。
巨大的困意袭击着辞镜的思绪，她终于还是昏昏沉沉地睡去。
在月光和黑暗交汇之处，沈成玦缓缓地睁开双眼，他的长臂还压着她的手臂一侧。
辞镜双手握拳，蜷缩着身体，双眉紧皱，连睡都没有睡得很安逸。
他悄悄挪过身，将这个五年不见的人，紧搂在怀里。
这样的安稳的感觉，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到了。
屋内是一片寂静，屋外是月华如水。
次日清晨，当微凉的晨风拂过辞镜的脸庞时，她本能地要翻过身，却突然间怔住。
这周围的装扮，竟然和最晚那个房间不一样？
这四角精致的香炉，再看这锦色被褥，这金边锻制的床帷。
辞镜慌忙看向自己身上，还好还好……
只是令自己极为困惑的是，自己昨晚到底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屋外传来几声簌簌的声音，是箭羽入靶的声音。
辞镜翻身下床，突然间发现自己居然是光着脚，而且袜子也消失了。
不会是沈成玦这厮干的？
她越想心里越堵地慌，睡了一觉连地方都换了，很难想象昨晚两人之间会不会做了什么别的事情，沈成玦会不会占自己便宜？
既然没找到鞋，辞镜干脆就赤脚跨出门去。
果然，外面已经是一片偌大的场地，而远处扎着一排红心靶子，而其中一个靶子上，有数只箭羽落在一处红心上，密集得令人恐惧。
这靶子上的红心几乎都要被射穿。
而射箭之人正是沈成玦他一身劲装，站在这一头，将手里的弓箭拉满。
嗖的一声。
射出去的箭羽，正好又钉在靶心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