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镜盯着太子的脸上的脚印，肿胀的脸颊上还依稀可见打他之人的手指。
“太子殿下可能是记错人了，我可没为你做什么事，你被打成这个样子，不会连脑子都被打烂了？”
“你！”
太子听到辞镜这样如此直白的话，气得心底直冒血。
夜色正浓，皇后的寝宫却亮如白昼。
“皇后娘娘，你不是答应过我，绝对不会动穆府的吗？”原本跪在地上的薛枚突然站起来，他沉着脸，自始至终，他的目光一直都直视着皇后。
皇后凤眼一抽，没有任何阻止。
“本宫当时确实是答应过你，说会放了穆府。但是陛下他又没有说过，而且再怎么说，本宫也不能干预陛下的意思吧？”
皇后不紧不慢地说道，看着薛枚这不可常见的焦躁模样，突然产生了兴趣。
“陛下……”薛枚几乎都是咬牙切齿吐出这两个字。
夜风带着寒意吹进寝宫内，皇后慵懒地支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薛枚离开的身影，他的身影却如此熟悉。
原来无论再过多少年，她的儿子，终究还是会像她。
而穆府的这一晚，注定会是不眠之夜。
“爹爹到底是去哪里了，为什么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没回来？”辞镜一进屋，就急忙询问着裴岩。
裴岩一时间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但很快又恢复，紧接着他叹息一声。
“没错，将军此次前去的并不是崇州，而是鬲州。”
“鬲州？”辞镜一听到这个地方，瞬间感到有不安的情绪涌出。
鬲州，为何又是鬲州？
似乎很多事情都和这个鬲州有联系。
“前断时间，有人在鬲州发现了林著的残党，他们的踪迹可寻且容易瓦解，陛下便让将军前去鬲州了。”裴岩看着挑着灯芯，火苗在剧烈地跳动之后，散发的光芒更亮了些。
“这一时间本来是很难回来，但穆三今日传来书信，说是今晚就会提前回来。”
“今晚？”辞镜内心直呼不好，脸刷的一下惨白，不小心搬到脚边的凳子。
“这主要是事态紧急，将军不得不提前回来。”裴岩没注意到辞镜的反常的举动，继续说着。
院子里响起几声虫鸣，而漆黑的道路上已经没有任何光亮，只有打更的声音越来越远。
“封锁住所有的门，拿下所有人！”
随着一声粗喊，一群手持火把的士兵就冲了进来，火光瞬间就照亮漆黑的院子。
而在士兵完全闯入院子时想，辞镜已经离开，她这一路基本上都是跑这过去。
三叔说过，今晚他们就会回京。
三叔说，他们的脚程会很快。
这些重生前的记忆历历在目，他们的话几乎都已经是刻在脑海里。
不要啊，不要！
不要回来，不要回来！
她气喘吁吁一路上都没敢停下，到城外的，只有满眼漆黑的草木，没有任何人，也没有记忆里那样的血流成河，耳边只有寒风，眼前只有漆黑的城墙。
心里的某一处突然像是破碎了一样，散落在她的眼前，
“阿镜！”
这无比的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
就像那个夜晚一样，当时的她缓缓转过身，却迎来满眼的箭雨。
“阿镜！”
辞镜的思绪被这一声拉过现实，眼前没有身穿黑甲的士兵，也却没有被火光擦亮的天空，只有薛枚。
他喘着粗气，手举着火把，在火把的光的照耀下，薛枚的身影和记忆里的那个身影慢慢重合，几乎没有任何不同。
像那个马上之人。
辞镜地朝他伸出手，未等薛枚上前，她却已经失去意识，直直后栽。
东方泛起鱼肚白，而天边的云霞顿时在天空四散。
清晨的空中微湿，薛枚却已经再次站在皇后寝宫内。
“薛枚，没想到啊，你这个计谋还真的是个一石二鸟的计谋！”皇后笑声有些狂妄，“这真不愧是你母亲的亲生儿子。”
薛枚不动声色地避开皇后伸来的手指，她滞留在空中的手指顿了顿，却没有任何不快，反而心情大好。
“好，我答应你，你想要什么，只要不太过分，我都会满足你！”
薛枚顿了顿。
“我要娶穆辞镜为世子妃。”
皇后原本展颜的笑意逐渐消失，转而覆上一层阴霾。
“薛枚，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皇后似乎还在笑，但已经很冷。
“我知道，而且，我此时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薛枚继续保持作揖的动作，“我想要娶她，这事情也是我深思熟虑。”
“荒唐！你不要给本宫蹬鼻子上脸！”皇后的脸几乎都扭曲着，“别以为你是本宫妹妹的儿子，我就会轻易放过你！”
薛枚没有回话，只是将整个头颅埋在宽大的衣袍里。
在昏暗的房间里，辞镜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昏睡了多久。
“阿镜，我来救你了！”
这声音好像是来自记忆里的某人，她的眼前突然闪现出成玦柔和的笑容，时间似乎又倒回鬲州的时候。
“成玦……”
薛枚的手突然一顿，而就在此时，辞镜却突然睁开双眼。
“薛枚？”辞镜看着他，而自己的双臂环着他的脖子，只好灿灿地收回，而她的余光却扫到桌上一碟喜服。
“阿镜，我想和你说件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薛枚坐在她的身旁，“如今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救你们穆家，才能救你……”
在辞镜困惑着，薛枚缓缓说道，“穆家和王族联姻，这就是如今最好是办法。”
“而且，我愿意。”
辞镜木讷地冲他眨着眼睛。
“是拿我来换穆家吗？”辞镜拨着手里的衣服，又看着桌上的喜服有些出神。
薛枚却突然沉默。
“薛枚，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救穆家？”
“为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薛枚苦笑着，“可能，就是爱上一个人会做的事情吧。”
辞镜听到他话，却不知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这样动情的话，在辞镜听来，却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叫他的全名，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算是个完完整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