皑皑的白雪覆盖整个寂静的崇州,满天飘洒的雪花将整个世界覆盖,右羽军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持槊的士兵裹了一层厚重的棉衣,在风雪中依然伫立着。
辞镜厚重的白色裘衣,头戴着皮貉长帽,帽身两侧及帽后有下垂至肩的帽裙,暖乎地正好遮住她通红的耳朵。
她踏在洁白的雪地里,裹挟的一点屋内的温暖也直接被寒风驱逐,一排一深一浅的脚步很快又被风雪掩盖。
“你们这里有个叫裴岩的人吗?”
辞镜揣着冰凉的手,小心地凑到一处站岗的士兵,寒风吹起她的帽裙,往她的衣服里灌。
“裴岩?”士兵想了一会,翕动着发青的嘴唇,“不清楚,我们这里好像没这个人,不如你在去别处问问。”
辞镜疑惑不解,再裹紧了些衣裳,刚打算移步离开时,身后又传来一声细微的声音。
“前几年军整,把好多军内的人都抽去左羽军了。”身旁的那个士兵接着说。
“左羽军?”
辞镜哈着热气,就紧接着要回去,只是这一路上,她睫毛上虽沾满着厚重的雪花,但她却还放眼看着远处的那座山。
如今她还没有一点左羽军的消息,穆小六也还在右羽军,那里确实一点消息都没有。
风雪渐疏,一声马啸传来,紧接着,富有规律的马蹄在雪上落下点点梅花,远处一点黑影在雪地里移动着。
徐动握着腰间的刀,踏进屋里张望了好久,刚出门就和侍卫撞了面。
“阿井呢?”他的脸板板的。
门外那个侍卫手里还搬着大盒子,蹙着眉头,说道:“他说他是要去小镇上办点事情。”
“办事情?”徐动抽动着嘴巴,“办什么事情?怎么没跟我说过?”
“大概是殿下要他去办的吧?”这个侍卫有些傻头傻脑的,对他憨笑着,“毕竟他也不经常跟我们说话,我们又不好过问嘛!”
徐动不再多说,就直接踏进雪地里。
这个侍卫还在不知所云的摸摸头,身旁跟来的中年男子就直接拍了下他后脑勺,吓得他急忙回头。
“看什么呢?”中年男子看了眼雪地。
“徐动来找阿井的。”
“阿井?”中年男子挑起眉毛,满脸都是拉碴的胡子。
“他毕竟算是老道士的侍卫,怎么会还想着把他往死里搞呢?”小侍卫还想起这月以来的传闻。
作为老道士的侍卫,却在大庭广众下直接和老将军做顶嘴,在那样被动的局面还能够全身而退,这样的事情已经被他们越传越神。
“说什么呢,真的是榆木脑袋。”中年男子恨铁不成钢地又拍了下他的后颈,“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看出来当时是阿井要救老道士的吗?”
“即便如此,也不该说的那么狠!”小侍卫吃痛,急忙捂着脖子,“他就没想过,万一老道士不能解决左羽军的险境呢?还不是把他往火盆里推?”
……
“王叔,这都这么长时间了,我也该回去看看吧,我三叔真的也该着急了。”穆小六赔笑着。
王将军坐在桌前,还在不紧不慢地喝着滚烫的热茶。
“他要是着急了,就会派人来找你,要是没来找你,那就不着急!”王将军嘿嘿笑着,将眼前冒气的茶水凑到跟前。
他在热气中看出穆小六纠结的神情,突然觉得好笑:“怎么,你还怕王叔我了?”
“怎么会呢。”穆小六急忙摆手。
他毕竟是将军,再怎么说也不能被这样怀疑。
“只是,我是真的想我三叔了。”穆小六搔搔后脑勺。
“想什么,才几天呐,跟个娘们似的!”
穆小六被他这样一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垂手站在身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一个月来,他可不止一次来找王将军,无论是撞见,还是被邀来共餐,只要有空隙,就一定会来问几句。
这王将军自然也八成被他惹毛了,虽然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但气氛明显就比刚才要紧张些。
“那你过段时间就跟着阿玦一起回去吧!”王将军看着犹豫不决的穆小六。
“晟王殿下?”
这左羽军八成是真的乱了!
王将军这次是笃定了,穆三一直没有来回话,也该是要去探探了。
辞镜冒着风雪骑了很久,才隐隐见一个小镇子,在风雪中的集市还有不少人。
她牵着马,打算找个地方落脚,再顺便去打听其他事情,这时两人的对话直接吸引了她,连雪地的脚步也停下。
“大伯,这里是不是有个关押军奴的地方?”
说话的这人是个眼神精明的男人,这一身上好的裘衣,一看就是价值不菲,金灿灿的发箍盘起短发,头发微卷发金,腰间的那圈腰带都是用晶莹剔透的白玉镶嵌的。
“你问这个干嘛?”卖马革的老伯抬起苍老的眼神,却已经透出几分危险的气息。
“我是生意人嘛。”男人猥琐地挑起眉头,“想赚点……”
“生意人?”老伯意识到他的话,就朝他身前摊开布满老茧的手,“喏……”
男人看着这手愣了好久,才突然间意识到:“懂,懂!懂了!”
他从腰间的金钱袋里掏出一块银光闪闪的碎银子,在此期间,不仅是辞镜,连身旁不少人都发现这金袋子里可不止这些钱。
老伯满眼放光,眼珠一转,把贪婪的神情咽进肚子里,这时候他心里已经打起了这个男人的主意。
一枚小小的碎银子被老伯揣进口袋里,他着远处的某处。
“就是从这里再朝北走,到一个叫石头乡,然后再绕道去那片树林,你就能找到了。”
“这不就是要离开崇州城了吗?”男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这虽然说是在崇州,但又怎么可能真的只在崇州,肯定是在崇州边缘的地方!”老伯的贪婪的眼神暴露在外。
“咱们这个崇州山势也算险恶,地域也不好,和邻国的接壤也不奇怪的。”
“那多谢这位大伯了。”男人对他拱手,绣着金线的衣裳在抬手时从裘衣中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