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母女的对峙
承笔落2025-07-02 20:394,332

一整个上午的时间,随着医生过来给外婆做完检查之后,时间貌似很快就过去了,而夏温宁的眼神则是时不时的望着病房门口,就好像她在等一个人一样的。

  “宁宁?”

  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夏温宁回过头,就听见坐在病床上的外婆正在叫她,她立马就站起身走了过去,坐在了病床旁,微微低头,看着眼前还是有些虚弱的老人,忍不住的又心疼了。

  “外婆,你是要喝水吗?还是有哪里不舒服?”她关切的问道,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已经冷了的水,就想要起身离开去接热水,下一秒却只见老人只是有些缓慢的对着她摇了摇头,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就让她回来坐下。

  外婆的眼里满满的都是说不出的回忆,她看着眼前的夏温宁,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这一摔,她恐怕也是在这个世界上待不了多久的时间了,总是想再多看看,看着这些孩子们。

  于是,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慈祥的笑了一下,那只瘦小的手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手背,温暖极了,外婆终于开口说话了,“我们的宁宁都长这么大了,还记的你小时候就是一个那么小又谁都不相信的孩子,谁跟你说话你都不相信,都不听,但是外婆知道你只是害怕而已,如今,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以后可要继续好好读书,将来也一定要快快乐乐的活着,这样外婆也就放心了。”

  要是她哪天也走了,这个孩子就又少了一个关心她的人,哎,这孩子其实也苦啊!

  “外婆,你说什么呢?只要外婆你好好的,我就一定也会好好的,你放心,我一直都知道的,我会好好努力学习,会好好照顾自己,会快快乐乐的活下去,我一直都知道的,外婆,你也一定会好好的,对吧?我将来还想着要带你看黄梅戏了,等你这次脚好了,我就带你去好不好?”

  听着外婆这些好像是在“交代后事”的话,她最恨的就是为什么她自己一下子就听懂了,当初还小,不懂生死一别就是永远,更不懂永远就是人的一辈子,也就不会有大悲,可现在她已经懂得了这个道理,外婆说的这些话此时就像是已经判刑了一样,让她心慌。

  同时,也知道,那一天,早晚都会来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

  “叹~,好好好,我的宁宁很懂事的,这次等你妈妈回来,我一定要跟她说说,你这么好的女儿,她为什么不要,宁宁,外婆老了,照顾不了你了,父母终究是父母,不要一直记恨他们,好吗?”

  老人轻声的叹了一口气,她知道那一天她可能等不到了,而她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眼前的温宁,至于其他的,也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这一次,夏温宁直接没有回答,低头趴在病床上,眼泪就默默的无声的流了下来,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叫喊着,外婆,外婆,你不要离开好不好,不要走好不好,我还没有来得及长大了,不是说好了等我长大还要带你去旅行的吗?

  老人看见这一幕笑了笑,另一只手上还打着吊针,她只能用原本就已经握住了夏温宁的那只手再微微用力的握紧了一下,用这种方法来表达她还在。

  夏之希走到门口看见这一幕,心里面也是说不出的有些复杂,就在刚才,他跟一起陪同过来的女医生去这里医生的办公室里询问了一下情况,医生只是叹了一口气,随即就摇了摇头的说道。

  老人剩下的时间很可能熬不过今年了,短则两三个月,长则半年,而且接下来她的***都可能会陷入瘫痪,接着能吃的也会随着时间慢慢减少再减少。

  所以,这件很恐怖的事情终于还是要来了对吗?让自己只能够无力的看着自己最亲的人慢慢离去,这该是一种怎样的悲伤啊?

  她终于抬起头了,被子也悄悄的湿润了一小片,眼眶里面还残留着点点微亮的光芒,那是泪水遗来过的痕迹,她有些委屈的对着老人笑了笑,随即就伸手轻轻的抱住了老人,又很轻很轻,很慢很慢的说道,“外婆,你一定,会好好的,你要相信自己,你还没看到我结婚生子了,是不是?”

  “哈哈,是呀,再过几年,我家小宁宁都可以结婚当妈妈了,到时候宁宁肯定会遇见一个特别好的人,你将来呀也肯定是一个特别好的妈妈。”

  老人的眼里充满了憧憬,夏温宁像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的笑了笑,不管发生了生什么事情,人的心里只要抱有着一丝丝的美好期望,那也是难得的一丝慰藉。

  就在夏温宁离开病房准备要去接热水的时候,她拿这一个有些复古的红色开水瓶,就要穿过走廊去那边接热水,此时的医院走廊上到处都是来往匆匆的人,不过大多数都是一些中年人,病房的们此时大部分都打开着,她只是望了一眼,发现看过去的大部分都是老年人,而再透过窗外看,就可以看在在医院外活动玩耍的小孩子,他们一个个的脸上都带着纯真而又无邪的笑容,不由得脚步一顿,这一刻她好像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十年前,她九岁,那年她家里的条件还不错,爸爸妈妈的感情在她的印象中也不错,她先是从外婆家接回到了奶奶家,后来又被爸爸妈妈带着去到了外面的城市,外面的家不大,很小,车子很多,房子很高,山很少,一开始她根本就不会说普通话,因此也就没有交到朋友,整天就待在小小的房子里,心里只想着爸爸妈妈今天会给她带什么好吃的回来。

  可是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有一天跟妈妈在逛超市的时候,她看到一个穿着很漂亮衣服的小女孩被妈妈牵着过马路,小小的夏温宁很可爱,是一个很好看的女娃娃,那天,她伸手扯了扯妈妈的衣服,抬头问道,“妈妈,那个小女孩的衣服好好看呀!”

  “那是学习跳舞的小朋友,宁宁也想学跳舞吗?”因为工作的原因,他们白天都不在家,要是能够送到舞蹈学校学习也挺好的。

  当时她就点了点头,爸爸妈妈每天都要晚上才回家,她一个人待在小房子里很无聊,而且更怕外面突然有人过来敲门。

  于是,后来,她很快就进了那个舞蹈学院,因为是全天都在哪里学习的,所以中午饭也是在那里吃的,一开始,她只是觉得那些跳舞的小朋友都跳的很好看,后来才知道,哪里的老师很严厉,练习基本功很累,她什么都不会,后来,她也哭过,闹过,因此,也被许多“同学”嘲笑过。

  后来,她也哭过,闹过,可是那个老师问她,“你想不想成为一个可以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人,到时候,就不会有人嘲笑你,只有你自己有了足够的能力,才可以真正做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老师知道你很累,可是你妈妈把你送到这里来学费也很贵。”

  其实当初的她根本就不懂这些话的深意,只是不想再被别人嘲笑了,于是她就一直努力的练习,每一次上课她总是认真听课,下课总是会去一遍遍练习的那一个,之后,老师又带着她们前后参加了好几次的小比赛,她都表现出了与其他人不同的地方,不管是什么动作,她做出来的总是会给人一种更加印象深刻的感觉。

  老师后来也跟她说过她自己在这方面有一定的天赋,不过即使如此,她没有放松过自己,因为她知道在这一年的时间内,她每天几乎都没有去玩的时间,就在即将有一场大型比赛要她去参加的时候,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回到家的一个不寻常的晚上,那晚发生的事情,她至今都还深深的印在脑海里,永远都无法淡忘。

  那天爸爸喝醉酒了,妈妈比爸爸还要晚才回来,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们突然就吵了起来,但是,那张小桌子上面还摆放着酒瓶子,两个人越吵越激烈,越吵越大声,眼看着爸爸就要拿起酒瓶子砸,她立马就从旁边冲了过去挡在了两个人的中间,可是她的存在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就像是一个物件一样。

  混乱之中,不知道是谁直接把她推到了旁边的,桌子倒了,酒瓶也碎了,她的脚踝硬生生的撞到了旁边的床角上,顿时,她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宁静了,她好像失去了任何的感觉,可是她还是说了一句,“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吵了。”

  两个大人没有说话,也没有第一时间过来问她的情况,只是随着一通电话铃声的响起,两个人的战争再次爆发,整张桌子都被爸爸推翻在了地上,那些掉落在地上的酒瓶子,她想,要不是她飞快的闭上了眼睛,恐怕那些碎片会直接飞进她的眼睛里吧!

  她沉默着坐在地上,地板很凉,她很怕,很怕他们再一次吵起来,后来,他们似乎终于想起她来了,也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可是就在妈妈要拉起她的那一刻,她的脚踝处传来了近乎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之后,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几乎都是一个“瘸子”。

  结果,可想而知,那场比赛她错过了,而从此因为脚伤的缘故,她再也不能进行一些高难度动作的训练,除非,你硬生生的将那种锥心的痛意忍下来,父母也不再供她去学舞蹈,最后,就回到了小镇上。

  她恨呀,怎么不恨?从出生下来就一直被放养在外婆家,期间,她对父母的印象总是很少,很模糊,她恨呀,怎么不恨?从小那些生活在她周围的孩子就说她是一个爸妈不要的孩子,她就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怪物,她恨呀,怎么不恨?她恨他们那天晚上的吵架,更恨他们对她的态度从头到尾都没有过一丝的改变。

  要是这么多年单反他们有过一点点的改变,她现在的心理又怎么会变得如此的“固执”。

  所谓绝望呢,不就是通过一点一点的失望积攒而来的吗?

  “宁宁?是你吗?”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里,一道有些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格外清楚的传进了夏温宁的耳里,这道声音,她从来都不会觉得有多么的动听,反而,好几次一听反而会有一种想要哭泣的冲动,可是,先哭的那个人不就是输了吗?

  所以,她不能够哭,更不能够输!转过身,就看到一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上衣,穿着一条黑色的西裤,脚上是一双小皮鞋,手里还挎着一个比较大的皮包,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一份吃的,此时她脸上带着的是温和的笑,可是也就是这样的一个温和的女人,却让她再也没有办法可以完全的对她敞开心扉了。

  两个人此时明明只隔了两米不到的距离,可夏温宁总感觉好像隔了很远很远一样,她的表情有些微微的僵硬了,开口也只是不带感情的四个字,“你回来了。”

  她就像是一座孤岛,无人的孤岛,而孤岛的周围则是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藏海啸的大海,无人可进.......

  夏温宁的母亲刚想要走近夏温宁,夏温宁就直接转身往前面走,只是再多说了一句,“外婆的病房就在后面左拐第二间,她现在已经醒了,你不用跟着哦。”

  说完,她就快步往前面走着,手中拿着的开水壶里面还有些没倒完的水,此时跟着她的步伐一晃一晃的,晃的人的心都跟着开始摇晃了。

  “宁宁,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上次不还是好好的吗?妈妈这不是及时赶回来了吗?你吃午饭了没有,有没有钱用,妈妈等下带你出去吃好不好?”

  女人跟在后面那双小皮鞋“哒哒哒”的发出声音,夏温宁脚步不停歇的继续往前面走着,开水瓶里的水也晃得越来越快,听着后面的人说的话,她直接无视了周围人投过来的异样眼神,她只知道,在她真正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每次都不在身边。

  她只知道,他们永远都是先想着他们自己,她呢?不重要了。“宁宁,你这样...哎,你就不能够理解一下你妈妈吗?你这样不理我我很伤心,难得回来一次,你真的不想理妈妈吗?”

  女人根本不放弃,一个劲的在后面追着,说着,夏温宁只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好像要爆炸了一样,越来越沉重了起来,干脆就直接回过头,眼里带着隐忍过后爆发而出的愤怒,她光是站着,就能够让人感受到她此时有多么的生气。

  “我都说了,别跟着我,就算你是我亲妈,我也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个东西,反正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们最后考虑或者从不考虑的那一个,失望够了,也就不奢求了。”

继续阅读:第九十九章 说变就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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