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也是,往后不管在哪里,也希望师兄能够一路平安。”
黎玉郑重地一揖,如果温宁则知道,他如今在草原上教授过的那个人会即将其为大单于,如今想来也一定是很欣慰的,他教了一个好徒弟,即便没能亲眼看着他长大。
黎玉从萧吾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没有停留与回头,他向来是个害怕麻烦的人,好像自己来草原太久了,也容易感情用事,这一切与他当时来的时候已经背道而驰。
萧吾皱起了眉头,在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声:
“保重。”
黎玉点了点头,他身上有萧吾的命令,所以进出匈奴营帐这一路倒是算上畅通无阻,也没有人敢出手阻拦。
不过就在快要离开的时候,骑着马的黎玉却看到一身白衣的人轻飘飘地挡在了军营门口正中,在匈奴陷阱之中,不用说是谁都知道谁敢不穿一身戎装,一副寻常的样子便能在军营里走来走去,黎玉只好勒紧了自己手里的缰绳,就连萧吾都已经答应他离开了,面前这个人没有理由阻止他:
“言先生。”
言渊抬头朝着他望过来:“看完将军这是打算离开了。”
所谓的将军也不过只是萧吾给他的一个身份而已,黎玉似乎猜出了几分面前这个人站在这里的原因,所以没有说话,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言先生又道:“自从我认识匈奴人以来,你是唯一一个可以安然无恙离开的中原人。”
黎玉应声道:“嗯。”
言先生笑了一笑:“嗯?这便完了?”
黎玉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问道:“不然先生以为我该是何反应?”
言渊扬了扬眉当即道:“当时可是将军把我从府邸里带到这里来的,想不到今日我就要站在这里给将军送行。”
说到底他们的确不是一路人,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是因为他之前跟萧吾有一场交易,现在交易已经结束了,他自然该回到他该回的地方去。
黎玉目光一沉应道:“多谢先生今日来此,但我跟先生的确不是一路的人,不过先生放心,我此去南方不会再与你们匈奴人为敌,只是去找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而已。”
言渊却先他一步对着他接话着说道:“我无意之间听过你的事情,顾寒寻乃是闻世子近将,将军这一路过去只怕没有那么轻易能把人带走,我今日来这里并不是阻止将军离开的,而是来给将军出主意的。”
对于他来说,如今既然已经是匈奴的军师,在人情以外,自然是匈奴人的利益最为重要,如果黎玉不会为南方朝廷所用,如果还能带走他们的顾寒寻将军的话,来日如果他们两边真的开战的话,对他们来说也是好处。
黎玉看着面前的人应声道:“愿闻其详。”
“此乃宁蛊。”
言渊不紧不慢的当着他的面从云袖之中取出了一个盒子,抬手递了过来:
“可解天下蛊毒,相信在将军这里一定会派上用场的。”
黎玉专程下马接了过来,又抬头看见面前的人。
“将军不用对他的来历有所怀疑,这个是当年的医圣手上唯一的一株母蛊,我愿意把他送给将军,也是希望将来将军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之后,能够信守承诺。”
那个是当年闻世隐跟那云清的师父,如果不是后来被闻世隐的人偷袭,解药不会只有如今的这一个而已。
黎玉单膝跪在地上:“我会的,多谢先生。”
“其实将军如今离开也好,将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在也与将军无关,我倒是也很羡慕你。”
黎玉遥遥一揖,翻身上了马。
他就这么一人一马连夜赶路,一直到了边关附近,从前赶路的时候倒没有觉得什么,如今快要到了却有些近乡情怯,他如今毕竟还是,顾寒寻不是江微雨,当时他离开的时候事出突然也只是留了一封书信,不知道如今……
进城之前先路过了一处茶馆,黎玉原本打算在这儿暂时先休息片刻,再进城看看,毕竟现在城里面把守森严,他如今的身份回去怕不是要被他们的将士认作是叛徒。
怎料饮茶的时候,就听到旁边的桌子上有人说道:
“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北边匈奴还虎视眈眈呢怎么南疆又出了问题?”
“南疆之前有个江湖门派叫做唐门,从前唐门在的时候,他们还不怎么敢造次,如今唐门没了,那边山高皇帝远自然嚣张跋扈。”
“不过听说世子已经派人过去了,相信不日便有结果。”
“南疆那个地方不太平,不知道这次去的是哪位有名的将军?”
“听说姓顾。”
黎玉微微侧目,世子身边可是只有一个姓顾的将军,他居然在这个时候把微雨派过去了,不过就算闻世子还有一些什么别的打算,如果微雨在南疆的话,他也得去南疆一趟。
*
“顾将军,前面便是寻安城了,再往南走便是南疆十镇。”
这个地方他来过一次,年年都是潮湿的雨水,所以印象也更深一些。
马车之中的顾寒寻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他放下了掀开的帘子,命令大家在这地方休息一会儿,再过半个时辰再赶路,可是一旁的侍卫打量了,附近的地形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将军再往前半个时辰就是寻安城了,在这里夜长梦多,不如……”
马车另外一侧的侍卫却颇有眼色的一抬手打断了他说话:
“你还没有看出来吗?将军这个时候停在这里是在等人。”
“等人?”
“刺客。”
话音刚落周围林子里面便有些异常的响动,他身边的那些将士反应更快,立刻把随身带着的佩剑拔了出来,将马车团团围在正中间:
“有刺客!保护将军!”
顾寒寻看了一眼马车外面。
那些黑衣人埋伏的正是地方,这里是往南边的必经之路,看来他们已经等到这里很久。
两边的人很快动起了手,那些侍卫出手干净利落,黑衣人出手更是干净,根本就不拖泥带水,目标很明确的就是马车里面的人,每一件都不在不停的尝试着靠近马车,终于有几个黑衣人到了马车附近。
“将军!”
还来不及,他们的侍卫担心他们将军的安全下一刻把车便裂了开来,刚到马车附近的那几个黑衣人硬生被碎裂的木块砸中倒在了地上。
顾寒寻负剑而立,到底是他们的将军武功仍旧在他们这些人之上,顾寒寻提剑与那些将士打斗在了一起,一时之间的四处都是兵器碰撞的声音,就在身后,一个黑衣人渐渐要接近顾寒群衣服的那一刻,黑衣人的剑却莫名被一股石子的外力集中,剑身碎裂开来。
顾寒寻朝着那个人丢暗器的地方望过去,眼神之中似乎有一些讶然,他的确没有想到这个地方会遇见黎玉。
黎玉脚下轻功一跃,很快便来到了顾寒寻的身边,那些黑衣人很快便不敌,只是也没留下活口,纷纷自尽。
黎玉看着他们自信的这一幕,对着身边的人调侃道:
“看来几日不见,将军的身价又涨了,想要将军命的人也更多了。”
顾寒寻一挥衣袖,丢下了自己手里面已经沾染了血的剑。
“这个人是……”
所以他们一同过来的侍卫有人不认识黎玉,但是见他们将军在他面前毫不做防的样子,想来应该也是友非敌。
顾寒寻朝着说话的侍卫望过来,那是位边低着头,不敢再做声了。
久别重逢,顾寒寻却是一副不怎么愿意搭理他的样子,说不上来还在,因为他的不告而别在生气,黎玉也懒得自讨没趣,难得乖乖地随他们一起入城。
“怎么才数月不见南疆就便变成了这副样子?”
这跟他印象之中的南疆边城,几乎差的是天差地别。
南疆有三成,从前被江湖上武林中人血洗和其他城镇应该都是好好的,可如今却是一副遍地饥荒的样子。
南疆虽然地处偏远,毕竟也是朝廷所管辖的地方,能变成如今这副样子,自然是有人在背后作祟。
还没有进入城门,在城外边看到不少朝廷官兵陆续摆着的施粥棚。
黎玉看到身边的顾寒寻望着那粥篷的样子,停下了脚步,便知道了他此行来南疆的最重要的原因,作为一个朝廷,不得不每一个地方都要兼顾,眼下他们北边马上就要开战,南边却在受灾,不停问朝廷索要粮食,这么下去的话,北边战情得不到充足的粮食,如果冬日里真要跟匈奴开战的话,便对她们便便是大大的不利。
这也是这次世子能派顾寒寻远道而来处理南疆事情最重要的原因。
黎玉顺着面前这个近在咫尺的人,他的目光望过去,眼神落在粥棚之上,虽然已经从言先生那里取得了可解所有蛊毒的药,不过就算他又想起了从前的一切,又变成了那个他认识的江微雨,想来也不会对眼前的这一些不闻不问,既然如此,黎玉想不如先解决眼前南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