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总是自己单打独斗一个人,只是黎玉从前已经习惯了那样,而且他认为你自己现在的悟空当然是一个人去更好一些,没有必要连累身边的人所以才会在昨夜给温宁则下药。
黎玉难得承认自己错了,这一辈子才认识了许多人,只有在江微雨和温宁则面前才会如此坦荡的承认自己做错了事情。
无论如何面前这个人是真正关心他的。
黎玉看着面前的人不动声色的说道:“我知道了。”
既然知道下次也就不会这么做了,温宁则大可以放心。
温宁则其实心里也明白,一个人只相信自己的武功内力,只相信自己一个人能够改变,这样的习惯很难改过来的,毕竟之前他也没有待在他的身边,不知道他从前经历了怎样的事情,又有什么身份和资格来指责面前的黎玉。
或许在他不见的那几年里,黎玉如果没有这样的习惯也撑不到现在。
但是无论如何面前这个人冒着危险为他采回了这些药材,温宁则低着头看着桌子上的东西,也明白面前这个人一夜未睡便是为了他。
温宁则道: “辛苦你继续身上这一趟了。”
黎玉目前最关心的事情却不是这个,他看着面前的人说道:
“你不是很担心那个病人吗?药要早些带回去药效才会更好。”
毕竟有些药一旦离开了土壤,一旦离开了他原来所在的地方,药效的花瓣也会一点点枯萎下去,药效自然就不如刚采摘出来的,就算是这北境天气寒凉能够有所延缓,不过既然这药材也是为了救人那么自然,早一日回去早一日的好。
温宁则自然也同意这一点,这边自然不敢有片刻的耽误,点了点头说道:“好。”
他们一路轻功返回医馆,到了医馆附近不过一墙之隔的地方,黎玉却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的人说道:
“你一个人进去就好了。”
他想起来自己离开的时候那个叫做云清的大夫,似乎脸色多少有一些差,看上去就不太欢迎他便不想进去。
温宁则自然知道他在因为什么事情别扭,温和地道:“那是因为你在无意之间提起了闻世隐,他也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只是他自己控制不住他的脾气,后来他也与我说了。”
黎玉没打算回应,又或者在想什么别的事情,也或者根本就没有把那个大夫的事情放在心上,也许只是单纯懒得去见他罢了。
温宁则又道:“不过如果你还是不想进去的话,我自然也不会勉强,你在这里等着也好。”
反正他很快便会回来。
黎玉对着他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等温宁则把药材给他再出来见他。
温宁则推门而入时,云清正在亲自煮完,他煮药煮了一晚上就是在等温宁则把最重要的药引带回来,如今见他果然按时带回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见到他先是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温宁则这次哪里是按时回来,简直是提前回来了不少,这一次为何偏偏这么快?就算是以他的武功跟速度,也应该还有好几个时辰。
疑惑的眼神落在面前这个人的身上:“你这次回来的倒是快。”
难不成在这路上还遇到了什么别的人和别的事。
温宁则但目光落在他身上,看着他解释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能这么早回来也是多亏了你骂走的那个人,准确的说这次采药与我无关,要是他帮忙采回来的。”
温宁则看了一眼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问什么。
他提起那个人来,云清便神色有些尴尬地望向一旁:
“你还是忍不住告诉他你没有失忆的这件事了是吗?”
他们原本说好了,不会让故人知道他的消息,可如今他这副样子显然已经告诉了他。
早知道他连夜追过去的原因,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这五年相处下来,对于云清而言,温宁则也不只是他阴差阳错收留的一个病人,也更像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家人。
“嗯,不过你也可以放心,他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家人,他知道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
温宁则也觉得这件事情很有必要告诉面前的人,面前这个人对于他来说非常重要,既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这几年相处下来的家人,他是有权利也是应该知道的。
云清当下便明白,那个人对于温宁则而言的确重要,其实这么多年以来还没有见到过温宁则这个样子,他忽然有几分嫉妒黎玉,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要一出现在北境却能轻而易举地赢过他。
云清叹了一口气,不过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还来不及有什么别的情绪,那个病人如果不喝这味药,维持住他的心脉的话爱病人恐怕也等不到明日了,他是一个称职的大夫。
“那个病人现在病情十分危险,我查了他的脉象,他身上不光有很严重的外伤,甚至还有一些蛊毒,这些毒药我觉得十分相像,本来如果是想等到能确定下来的时候再告诉你,但是现在看来不用了,我已经能确定他身上所中的毒药……”
云清看向面前的人,两个人四目相对,听得云清叹了一口气沉声道:
“他身上的毒药与你当初身上所中的毒也一模一样,换句话说就算他能活下来,他也与你一样再也离不开北境了。”
温宁则不知不觉神色一黯,这次虽然大抵是救对了人,可当那个人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意识清醒了之后想必也是生不如死。
其实云清想要救他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如果他真的能活下来的话,也许可以从他的口中知道这些蛊毒的真相,知道谁在一切的背后算计温宁则,算计这件事情是从当年开始的,也就该从最后一个人来结束。
温宁则心里也清楚这些,这个受伤的人身份应该不一般,不然的身上也不会有这样的蛊毒,他这是前往北境历经重重关卡,也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谁,或者有什么东西支撑他一路走过来。
云清目光沉沉的望着面前燃烧的炉火,这周围一切都带着一股药味,他低声道:“我的医术比起我的那位师兄来远了,根本就没有办法活死人药白骨,就算有这些少见的药材跟破解的方法,也得看那个人他自己能不能撑下去。”
想活的心思是不是那么重,云清只能救自己还愿意活下去的人,剩下的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温宁则点了点头,当时他落入冰川之中,如果不是真的想活下去,如果不是心里面强烈的恨意支撑着他,恐怕面前这个人也救不了他,他们已经做了他们能做的所有事情,接下来就要看那个人自己的造化了。
云清一边手里面扇着扇子温着温药的炉火,一边又看着他道:
“其实你身上的蛊毒十分难见,我活了这么大翻阅了师父留下来的所有药典,也就在你们两个人的身上见过,因此总觉得他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偶然。”
会不会当年算计温宁则的人其实不是沈无风而是另有其人,沈无风虽然卑鄙却也怯懦,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忙,他也是不敢对温宁则下手的。
这些事情温宁则其实都有想过,只是后来冷静下来了以后也仔细想过,只是思来想去找不出来那个人到底是谁,再后来也就算了。
可是如果有人跟他中了相同的蛊毒,与他一样都阴差阳错的来到了北境,想必也不是什么巧合,只能说明幕后的那个人最近又有所举动了。
云清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可是他毕竟只不过是一个不懂武功的大夫罢了,就算提前知道这一些也没有什么大用处:
“虽然还不知道他是谁,不过雷雨欲来风满了,你还是早做防备的好。”
云清其实心里面难免多多少少有一些担心,他知道这些事情隐隐约约都跟面前这个人有关系,虽然现在千丝万缕还理不清楚头绪,不过却已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如果让那个人知道温宁则没有死的话,如果让他知道他还好好活着的话,一切必不可能像从前一般放任他留在北境。
温宁则心里也清楚这一点。
温宁则从大夫这里出来,出了门不远处便是依着墙靠在那里的黎玉,他侧目望过来,两个人四目相对。
最亲近的家人之间原本应该毫无保留地相信对方,可是绕是如此,温宁则还是没有对面前的人提起他们当时在屋内之中说的话,并非是他不信任黎玉,而是实在担心这次的危险,这些危险之前已经让他死过一次了,所有的危险冲着他来都不算什么,但是面前这个人不能受到半点伤害,这也是温宁则的底线。
他们曾经一起战斗对抗过雪山之上那些狡猾的雪狼,世人常说这里的雪狼凶狠无比是这山林里面最狡猾的畜生,可是比起遥在千里之外那些复杂的人心而言,那些猛兽也算不了什么,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些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不过从多年之前的那次围剿便可以知道,温宁则自己是他们的目的之一。
因为才重逢不久,他不希望他的黎玉为这些麻烦的事情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