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哪里?”
黎玉想了一想他要去的地方,跟着对着面前的人不动声色地应道:“安镇。”
那个地方虽然江微雨从前去过很多次,但是毕竟今时不同往日,那里对南方的消息还算灵通,如果他也知道了什么消息的话,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但是就算江微雨知道了关于重华宫的事,他也一定在南下之前回来告诉他一声,他不会不跟他上一边一走了之的。
温宁则看着面前的人沉默不语,他的确是多少有些担心,担心以他们现在的年龄跟阅历,如果一旦南下会被人利用。 不过那也是他们的事情了,有些事情他们总要经历的,以他的身份作为半个长辈也不能一直在在他们身边看着他们,而且这些年没有他在,黎玉其实也把身边每件遇到的事情处理的很好。
不过如果真的要走的话,其实黎玉也放心不下,他已经弄丢了面前的人一次,不想再在重逢之后弄丢第二次,而且遇到了家人的人,就算是有了牵挂,就算是外出的话也忍不住要给面前的人报信,黎玉看着面前的人说的道:
“这个给你。”
黎玉递给他一个锦囊,这个东西算得上是双生的蛊虫,只要其中寄生在一个人身上的没有死,另外一个也不会死,相反如果人死了,另外一个也会迅速枯萎,从前他们出门在外的时候,长生殿的人之间互相联络便都用的是这个办法,黎玉看着面前的人解释道:
“这个是闻声蛊,里面的蛊虫是为双生,不管隔得再远也能够互相感应,如果它所寄生的树枝没有枯萎,就证明我还活着。”
如果他爱火车面前这个人就可以放心,虽然见不到他,不过也能知道他的消息。
等到江微雨回来,眼见此情此景是一定会南下的,既然南下已成定局,他也不会让他一个人冒着危险,他身上的武功很高,应该能帮到他。
温宁则太了解面前这个小子了,也罢他收下了,他递过来的锦囊也紧紧的握在了手里面,只要这个他还能活着就好,温宁则忍不住嘱咐道:
“若要南下,务必一切小心。”
明明才知道他还活着不久,就要离开这个地方,就要离开他的义父了,好在他们等南下的事情了解完以后还会再回到北境的,到时候再在这个地方隐居不迟。
“那今日……”
既然留不住面前的人,温宁则觉得至少今日能多待在他身边,一个时辰也是一个时辰,一炷香的时间也终究算得上是一炷香的时间。
黎玉却看着他摇了摇头,他面前的这个小义父啊不知道是许久没有见还是上了年纪的原因,他比以前见到他的时候多啰嗦了许多。
虽然明明在相处的时候互相看不上,但真要到了分别的时候,更加不舍的那个还是温宁则,温宁则怔了片刻,忽然明白了这个道理不是黎玉需要他,而是他需要面前这个人。
“也罢。”
温宁则在着面前的人心里面也清楚,就算再舍不得他想决定的事情自己也拦不住,何苦在这里再多嘴讨人嫌弃,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孩子长大了,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做,只是记得我会永远在北境等你回家。”
记得这一点就好。
“你放心。”
黎玉看着面前的人说得十分认真:“不管在外多久多远,等对这个江湖有了彻底的了结束,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
到时候也把江微雨正式介绍给他,说起来他们两个人既然认识对方,却还没有正式的认识过,江微雨如今都甚至不一定知道温宁则还活着的消息,一切都来的有些凑巧。
之前小时候每一次离开的时候一直都是黎玉看着温宁则背影,这次轮到了温宁则见他一个人冒着漫天的风雪离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埋没在漫天的冰天雪地之中,等他走了很远很远,温宁则仍旧望着他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或许是他多虑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黎玉也长大了,也有遇到了他必须自己面对的事情。
而他这边的耽误之急,温宁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面的那个锦囊,跟着又紧紧的握紧了它,他必须在这段时间要查清楚蛊毒的事情,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也许还能帮得到黎玉。
黎玉回去之后又过了好几日,江微雨离约定的日期已经有两日未归,可是却还没有回来的意思,甚至连一封送给他的书信都没有,寻常的江微雨并不会如此,麻烦就麻烦在他之前也太过相信他,完全没有约定好如果万一不能回来的时候,给他留讯息的方式,毕竟两个人也就隐居了一段时间,不过匆匆数月而已,根本没有想过江湖上的麻烦能够远远的找到北境来。
黎玉还是决定先一步南下,途径安镇,也许能查得到江微雨的消息,他太了解那个人了,江微雨绝不可能不告而别,他如果不回来也一定是有他的原因。
既然江微雨失言在先没有按照他所说的日期回来,那黎玉就去找他而已,黎玉提笔给温宁则写了一封书信,信的内容大约与几年前一样,大约就是他要南下,拦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也许会断掉消息,毕竟他也不想让人专程送信来北境打扰温宁则,这对温宁则而言并不安全,他劝温宁则在这段时间安心,南下的事情他都会处理好再回来的。
信他倒是写的简单,因为心里明白总会在短时间之内,多则不过半年便能再次回来,不过等真正的写完这封书信要装到信封里的时候,心里却还是忐忑了片刻,不过他的确没有勇气再和温宁则道别了。
黎玉把书信放在了桌子上,望了一眼屋子里的周围这里,这里是他们打算隐居的地方,早晚有一日再会带着另外一个人回来这里的,只是那时这里面可能也已经满是灰尘了。
如果是真的生了灰尘的话,那也得是江微雨来打扫才对,毕竟先不告而别的人是他。
黎玉走出门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这个他们隐居了几个月的地方,忽然觉得就跟一场梦一样,这个梦做的十分顺利,梦里有他们的隐居日复一日的平凡的他从前非常想要的生活,甚至他还在这场梦里面遇到了他以为已经死了的温宁则。
不过总有回来的一日。
黎玉转眼不过一日的时间便赶来了安镇,这里跟寻常的北境小镇不太一样,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都是贸易交易东西的地方。
黎玉去了人最多的集市,甚至云袖之中还藏着江微雨的画像,对着面前这个似乎已经在这里摆摊许久的小哥说道:
“请问这个人你见过吗?”
那个摆摊的小哥原本正在忙活听着,他问便顺着他说话的方向望到了他手里面的那幅画像,这个集市上他整天见到的人没有几十也有几百,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哪里能专门记住谁和谁长什么样,不过偏巧他手里面拿着这个人的画像,他看了一眼便愣住了,画像之上的这个人的确是见过,也认识。
因为这里来来往往的人都皮糙肉厚,常年生活在北境毕竟这里的风雪大,而且都是猎户居多,可是那时他见到的这个人却是衣冠楚楚的,明明是不属于他们这里的人。
“见过的,你是他的朋友还是他的家人?”
黎玉一怔,刚才打听了许久都没有打听到江微雨的下落,现在终于有一个人见过他了。
“我从他的手里买了许多动物的皮毛,那些都是上乘的,他来了一趟安镇,听说是家里有人等着他回去,所以着急着回。”
毫无疑问江微雨说在家里等着他回去的人就是自己,可是既然着急着回去,却没有见到他的人,说明他回去的路上还遇到了其他的变故。
那小哥想了一想,又对着面前的人说道: “不过后来我那日收摊的时候看见他和另一个人往南走了。”
当时他还多少有些纳闷,北境的人要回家怎么会朝着南方走。
果然是朝南离开了。
黎玉收起江微雨的画像,跟着又看着面前的人问道:
“带他走的那个人身上又有什么特征吗?”
那个小哥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那个人身上带着配剑穿着的也不过是普通人的衣裳,根本看不出来些什么。
若是唯一还能辨识出来一些特别的:
“他是习武之人定是武林之中的人,腰间有一把锋利的佩剑,看剑鞘还不错,应该也算是名贵。”
也不明白是什么消息,武林之中的人大都是这身打扮。
黎玉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
黎玉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面前的小哥又看着他准备离开的样子欲言又止,还是在他踏出离开的第一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虽然我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不过,他腰间有一块天下宗的令牌,很有可能是天下宗的人。”
黎玉脚步闻言迟疑了片刻,他在江湖上呆了那么久,什么样的门派没有听说过?
那几个最为厉害的门派都让他的手下查得一清二楚,可是唯独他活了这么久,还没有听说过一个什么叫做天下宗的门派。
“天下宗?”
只怕是什么不入流的门派。
不料面前的人却又看着他解释道:“也难怪公子不知道,天下宗师几个月之前才新兴起来的门派,然而门下招揽的都是武林之中,要么身份尊贵,要么武功极高的人,以故虽然才成立不过短短的数个月,已经成了江湖之中无人敢轻视的江湖势力,就连武林盟主慕盟主都对他们门下的弟子礼让三分。”
面前这个小哥就算不是江湖中的人,提起天下宗这三个字也变了变脸色,看来在他们离开之后,江湖上也的确又生变故。
既然江微雨肯跟那个人走,一定是那个人手里有什么重要的消息,或者是着急的事情,眼下已经又过去了数日,黎玉知道自己得尽快回到江南。
他眼下也不打算在这里多耽搁片刻,便对着面前的人一揖客气地道:“多谢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