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一语中的,事情就是这样。不过父母的事情她不清楚,说出的话也不过是个猜测,结果应验了。
宁安咄咄逼人:“既然知道自己的出身,你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安宁听着这话淡笑:“我为什么活着,当然是为我自己而活。你放心我绝对轻易不会死,就是你死我都不死。”
这话听着似乎是赌气了。
秦玖就看着安宁,愿以为最不好的是她和宁安一样,都是妓子所生。
如今宁安道出她的身世,当真是不如……妓子所生。这个世道就注定了大姑娘生的孩子,不单是耻辱还是不可苟活。
可宁安的这种说法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为什么这么说?只因这是有辱门庭之事。你家里能出了这样的姑娘,那你家所有的姑娘都会受牵连。什么好的赖的通通归纳于此等女子,被人嘲笑不说家里的姑娘也说不上好亲。
能连累整个宗族甚至是沾亲带故的亲友。
她府上的丫鬟都惊了,赶紧去关了门;同时看着药房里的人,十分严厉的说:“要想活命,谁都不许多嘴,你们的脸我们都记下了,若是胆敢多嘴半句,下场是你们承受不起的。”
有两个妇人是带着孩子来看病的,听着这话,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孩子;本也不是显赫的家庭,看着对方的穿戴就知道乃世家出身可是他们惹不起的,在被这么一吓唬连连点头,还有一妇人表态一定不说出去。
就这么说着都担心把她们灭口,所以另一个女子吓得都不敢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孩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可这话有谁在意呢?宁安如果在意就不会在这说了,原因便是有一个大姑娘生的做了垫底,她有何恐惧。说白了这些年大家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只当她是宁家的大小姐,如此对她足够了。
至于安宁如果她在意,也不会任由对方说了,毕竟她让对方闭上嘴那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这整件事情唯一在意的可能是宁安的那个丫头,毕竟这件事情发酵出去,首先影响的便是宁家的姑娘,而宁安是把这件事情推到风口浪尖的,那能有好吗?
丫鬟害怕,原因便是主子倒霉丫鬟也好到哪儿去?
说有些人的利益都是捆绑的,可这里丫鬟不一定得利,但是主子倒霉了,首先要倒霉的就是她。
宁安嘴角含着讽刺:“你害怕个什么?让大家出去说,看看郡尉大人坚持要娶的是个什么女子?”
她咬牙切齿,完全失了往日的冷清,就差把破烂货三个字说出口。
秦玖面容冷寒,不紧不慢拉着安宁的手说:“她有身份她有户籍,和你们宁家没有任何的关系;你在这里胡言乱语诽谤她,记着,本官是不打女人,但是我能惩罚女人。”
宁安白了脸,用着咄咄逼人的口吻说,“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楚?她是大姑娘养的。”
她只对秦玖说话。
安宁毫不在意她态度,明确的告诉她:“我是有爹疼有娘爱的孩子,如此足够了。”
安宁的意识里,有爹有娘的孩子就是幸福的孩子,什么大姑娘养的孩子,有爹有娘的孩子在她思想里没有羞耻了这个概念。
可是这番话触动了宁安,她是个大小没有娘的孩子,有爹也是给她找了个安身之处,管过她的死活吗?
要不是她打小就会看人脸色,如何在这宁府活下来?且她刚刚懂事的时候便听到别人怎么骂她和她娘。
印刻最深的便是她的二婶娘,说她娘是个小风臀千人骑,万人压;这种最下贱的女人怎么好意思说生出的孩子是宁家的种。小小年纪的宁安抠破了手,想要问问祖母怎么回事,却知道问出口以后她的人生便也会如此下贱。
如今没有人明确的告诉她,她是妓子所生,那么她就要把自己当成宁家的大小姐,不用管她娘是怎么死的,他爹在上京活得有多好。
于是小小年纪的她开始冷若冰霜,且笑容只是给她祖母一人。却不想就是这么一个动作,让她的祖母非常高兴。
哪怕重视府里的嫡孙,也没有再容任何人倾见她。说白了宁老太太就是一个喜欢独宠的女人。尤其是在别人那找不到,哪怕是一个孩子给了她这样的宠爱,她也高兴的接受了。
宁安自然也体会到了越发对别人冷,把仅有的热情给对她好的祖母,算是两个抱团取火的人换来了两个人的所需所求。
宁安安安稳稳过了这些年,差点都忘了这一切,可安宁的一句话触动了她。
她是一个有娘养没爹要的孩子。
“安宁,你现在有什么?你的爹娘都死了。”宁安撕心裂肺的喊着。
安宁倒是平静,“这个不用你提醒,我知道的。”
宁安有种冲动,想要撕了她的风淡云轻。
可她的丫鬟比她理智,一个劲的拽着她走她还不走。
秦玖开口撵人,“还不滚?”
宁安都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道出的惊天秘密,居然没有溅起一点涟漪。
“我们……走。”宁安恨恨的往出走,还道:“我倒要看看,世家里的人知道了你娶这样一个人做夫人,谁与你家来往?”
秦玖不痛不痒的说了句,“本官吃的是俸禄,不是世家的米。”
宁安:“你最好能吃住俸禄。”
她威胁完这句话,带着人就走了。
秦玖恍若未闻,把安宁拉到了矮椅上坐下,说,“她说的当不得真。”
安宁抬头看着秦玖,“我觉得她说的可能是真的。你看,我和那老妖婆都有着几分相像。”
秦玖听她话里没什么沉重的语气,倒是心里放松了不少。
“长得像又怎么着?你就是青山村的安宁,和他们没瓜葛。”
安宁:“那如果有瓜葛呢?”
秦玖紧抿着唇角,道:“你知道,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无论你是什么出身。”
说起这个安宁到是想起一个事情。秦玖当初冒充她的丈夫,可是认为她是有夫之妇。可后来说对她日久生情,还想着如果她那跑了的丈夫回来要人,他该怎么办?
作为一个官员没有抢夺人家妻子的道理,所以着实为这事苦恼了一阵;直到调查的结果传来,安宁根本就没什么丈夫,把他高兴的脸都笑出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