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今天起得很早,这要进城很开心,毕竟眼下新年将至,是她在这里的头一个新年。
安宁默默的往前走,积极的小步伐也不怕天黑路滑,招呼着秦玖步伐轻快地走着。
秦玖以为昨天的事她会生气,可这人叫了一声看到他没动自己也就躺下了,没一会儿叫人的睡着了被叫的醒了。
安宁今天气色不错,可看着秦玖那朦胧的黑眼圈:“你昨晚没睡好。哎呀,都说了睡竹板不舒服,今儿回家咱直接就挪过来。”
秦玖只能点下头,他脖子疼的很,点下头都疼的他嘴角一抽。
安宁捕捉到这一点就知道怎么回事,“你脖子不舒服吧,是睡落枕了。”
秦玖:这里人大概都这么讲话。
安宁:“你蹲下来我给你按按。”
秦玖的确是难受,受伤的时候和这疼的都不一样,那是疼咬牙硬扛,这是酸楚中扯着筋的疼。
安宁看他缓缓的蹲下,这是疼的不轻啊。
“我给你按几下……”安宁说到这里上手,某些人捂着脖子站起来,“不了不了,太凉了。”
安宁看他红了的脸,立马觉得有些好笑,也没戳穿他。
“我看你也不舒服,要不今天你别和我去了。”
“不行。”秦玖把氅衣往上拽了拽,道:“今天去青山县城有三个事儿要办。一个是我的路引,第二个是你想要的青山,这第三个就是顺手办的事儿,领你见见老大夫。”
秦玖实际上还有第四个事,他要去告诉苍留海,去请一位老先生来带走他的好外孙。
这件事情他不想告诉安宁,短暂的温存也是温存,但时间太长不行,快刀斩乱麻免得大人孩子生出太多感情。
安宁看他说的事还挺多的,笑着道:“第一件事不用管了,我看到有个小朋友给你保存着。”
她这么一说秦玖就知道了,拿他路引的是楚竹猗。
“这孩子这是干什么。”秦玖无奈的一笑,捏了捏依旧疼着的脖子。
安宁回头看他一眼,“临近年关了,估计进城的人不少,看你这个样子不免要说上两句的。”
说什么安宁没讲,可是有些人已经意会到了。没事的时候都整出一大堆事,如今看他这个样子,可不是要好好的说话唠嗑。
秦玖:“那三娘帮我揉揉吧。”
这就把孩子拿他路引的事先放下了。
安宁:“这才对嘛,忍着疼多难受。”
安宁给他舒筋通络,秦玖这回没有再躲,又用手指给他刮痧,从而缓解落枕带来的疼痛。
然后再用手稳住他的脖子,然后听到咔嚓一声。
秦玖:这声音多像拧断人家的脖子。
不过好在他的脖子好好挂着,而且脖子的不舒服基本缓解。
“三娘,还有这种本事。”
安宁笑了笑,看着站起来有了像模样的秦玖,“相公看我这是本事,不过是我以前经常落枕,久痛成医。”
安宁的这话是真话,不过不是现在的她经常落枕,而是以前的她经常落枕。
下班回家之后一网在手看遍所有。天天如此,日日如是。久而久之换了爱唠枕的毛病。
疼的要死就得找人刮痧,有的时候好使有的时候还不管用,于是再加上一个按摩手法,时间长了自己也会。
两人说着话到齐家院前,看着进城的往车上坐,明显刚才是等他两个。
“这年轻人起的真晚。”
“嗨,年轻人么。”
车上车下哄堂大笑,这脸皮薄的真就臊的慌。
“三娘,做婶子这儿。”二丫娘招呼她坐过去。安宁直接拉了秦玖坐在她的一侧,然后若无其事的和二娘娘说话。
她这态度让起哄的人立马没了声。
二丫娘,“我和二丫说了你男人回来了,她高兴的说新年回门一定要看看你们。”
说着话用眼神点了一下秦玖,在她耳边说,“多好的男人。”
说完话哈哈一笑,刚好逆转了刚才的尴尬。
安宁也跟着傻笑了一下,突然气氛也就缓和了。她问了一下二丫的情况,目前的状况就是吃什么吐什么,二丫娘愁的不行。
车上的其他婆子给支着招,什么样的方法都有,甚至有的说喝多年的刷锅水,以恶治恶以后就不吐了。
还好二丫娘舍不得自家姑娘,听过去也就拉倒了。
安宁想跟二丫娘说让她抓点药,结果掉了一个牙齿的张寡妇往她这边扭了扭,说:“三娘,听说你在山上养了不少鸡,还给里长抓了一次,宋有根说那肉可香了,真的是吃这次想下次。”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挺大,怕戴狗皮帽子在前面赶车的齐山子听不着。
二丫娘就笑,“我家那个耳朵不聋啊。”
二丫娘说笑完这句话,又道:“三娘给我家二丫的东西,不知能买多少只鸡,我从来都没算过,我是不是活的有点没老肠子老肚子了。好侄女别介意,这样咱活着不累。”
张寡妇为了挣钱去骂人家,丢了一颗门牙她怀恨在心,想着当面说这件事情挑拨两家之间的关系,却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其他村民一听安宁养山鸡,更加觉得不可思议,纷纷向她打听怎么养的。
安宁:“我喂山鸡吃鱼。”
车上的人一阵唏嘘。张寡妇刚才落了脸,这会儿就说,“你这鸡也就留着自己吃吧,知道的谁要啊。”
安宁:“里长知道啊,他还抓一只回去吃。我听婶子你说他吃的可香了,我猜想用不了几天,里长就会找我买鸡。”
“哎呀,他的孙子就让鱼吃了,如今鱼要山鸡吃了,他又来吃山鸡,这不等于是吃他自己孙子吗?”
安宁听着这样的理论,真是服了。她最初听说村里人不吃鱼的时候,还以为他们有什么信仰。
人家有信仰,人家去遵循别人无可厚非,可是这么一个荒诞的理论……最好谁都别动,留给我一辈子不愁吃不愁喝。
安宁这边安静了,转头和二丫娘聊起了别的。
秦玖看着她那小劲的模样,忍俊不禁。
这一笑让频频看向他的那几个人傻眼,“这孩子真俊。”
秦玖礼貌的点了下头,嘴里叫了声婶子。
那是张水牛的媳妇,进城去卖他家的冻豆腐,还问他家的豆腐好吃不?
安宁买她家豆腐做过汤做过菜,最让秦玖印象深的是麻辣豆腐,那味道很让他回味可也仅吃了一次,安宁要拿辣椒籽留种,可是舍不得总借味儿吃。
秦玖特别喜爱这回味,遂说:“婶子你家的豆腐很好吃,要是有点辣口的就好了。”
张水牛的媳妇眨眨眼,“这辣口的可咋做呢。”
他们本是坐上车闲聊,可这话提醒了安宁,好回味那干香干香的豆干。
“秦玖,回家我给你做。”
她这一说,那车上称得上一声嫂子的人都在笑。
安宁也不知道这话处处有生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