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运家中坐,圣旨天上来。
“草民接旨。”孟运咬着嘴唇,硬生生接过传旨老太监手中的圣旨。
传旨老太监一脸堆笑:“该称呼孟县男了,陛下已经封赏,孟县男太客气了。”
孟运小心侧过身来,右手飞快递给老太监一小布袋,“公公辛苦了,本使准备一番即可出发。”
老太监稍稍一愣,左手在衣袖中轻轻掂量,下一刻老脸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孟县男客气了,孟县男身为东宫客卿,更是深受隆恩,前途无量啊!”
孟运腼腆一笑,“谢过公公美言,公公慢走。”
其实自李世民登基以来,世道就很艰难,后世令人称赞的贞观之治还并没到来,除了一些大世家,谁不拎着裤腰带过日子,孟运这一小袋子银子抵过普通人家半年开支,老太监能不喜出望外?
其实就在昨日李世民商量出结果来就已经通知了群臣,更是快马加鞭让驿站连夜给前线送去了旨意。
当时群臣对陛下这个突如其来的旨意疑惑不已,纷纷都在猜测这个孟运是何方神圣。
好家伙,一打听才知道居然只是个京城内开酒楼的年轻人,纷纷要求陛下撤回旨意,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而回应群臣的则是太子殿下,传话人说这孟运其真实身份是其东宫客卿,更是县男爵位,这下群臣都闭口不言了,原来是陛下有意让太子出面,积累政绩了。
至于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县男是谁,就更加查不出多余信息了,众人也暂时熄灭了兴趣。
老太监一脸正色回答着李世民的问题,“回禀陛下,孟县男并未有其他异动,很是感激陛下的隆恩。”
李世民听后很是意外,“这小子居然还会感激我,意外意外喽,好了,你退下吧!”
说实话,孟运从未想过穿越以来第一次远游会以这种情况,深受皇恩,奉命奔赴前线。
自己更是得了一个县男的爵位,在他人看来这已经是光宗耀祖的大事了,所以在得知此事后的孟家村人更是高兴得上香敬祖,大摆宴席,要不是孟运要即刻启程,非得拉孟运回村不可。
掌柜今日是春光满面,家主成了县男,自己更是荣辱与共,这左邻右舍见了面谁不恭敬道贺一声。
“家主,此去前线边防可要好好照顾好自己,日常用品干粮都已经装好了,陈将军已经带人来了。”掌柜一手拿着行李,一边抹着眼泪。
“好了好了,孟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孟运接过行李,心更是暖暖的。
掌柜孟钱德是家中老人,孟运未出生时就已经跟随父母一起做生意,等到孟运父母去世后也没离去,待孟运如同亲自,孟运虽然穿越过来一两年,却对这个真情实意的孟掌柜早看成了亲人。
此次奉命奔赴前线由军中陈将军负责保护孟运人身安全,这个陈将军听说是前线老兵退下来的,现在已经是长安城防军中的一名六品武将了,算起来 比他这个县男要大一级,但孟运是主使官,却又身份更高。
陈将军双手抱拳,中气十足道:“孟大人可会骑马?”
孟运一笑,这是看自己锦衣玉食,富家子弟出身,要为难自己。
孟运并未回答,只是接过陈将军手中的马绳,娴熟地抬起左脚踏在马镫上,一个翻身就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轻轻拍了拍马头,还有点焦躁不安的大马瞬间温顺下来。
陈将军等人略显惊讶,没想到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富家子弟孟运居然还会骑马,这娴熟的动作和训马的姿势简直就是常年领兵打仗之人。
他们再无一丝轻视,陈将军更是抱拳道歉:“是卑职得罪了,还望孟大人不见怪。”
孟运自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与保护自己的人产生矛盾,这也算别人对自己的考校了,毕竟自己突得高位,其他人多少有点不服。
说起这骑马,孟运不是自夸,穿越之前,孟运就沉迷于此,曾经还获得过某省级赛马冠军,考校这骑马算是正对孟运下怀。
孟运扶着陈将军双拳,“陈将军多虑了,此后还要拜托各位兄弟了,都是为陛下分忧。”
说着孟运哈哈大笑拍着陈将军宽厚的肩膀,陈将军更不是迂腐之人,为人豪放热情,没想到这位孟县男如此豪爽,正对他胃口,便不在拘谨,同样拍了拍孟运肩膀。
这一拍,疼得是孟运龇牙咧嘴,却只能默默受着,赞叹陈将军真不愧是前线退下的老兵,“李兄”对自己真是关心啊!
一行人行走在管道上,说是管道,其实只是被马匹一遍又一遍跑出来的路,全是坑坑洼洼的泥土,一路上颠簸得孟运是屁股火辣辣的痛。
陈将军突然停下马来,众人一一停下,“孟大人,天色快暗,却距离驿站有几个时辰路程,我们只能停下找地方休息了。”
这次远游,真正意义上让孟运感受到了什么叫兵荒马乱后的悲惨时代,一路走来,不时路过荒无人烟的村庄,田地早已荒废,人去楼空,在这各种灾祸的时代平民百姓只能逃荒,背井离乡。
而眼前一幕让他真正亲眼看到什么是人间惨剧,一对穿得破破烂烂,衣快不遮体的烂旧衣服的夫妻俩在路边公然卖女。
陈将军等人脸色无常,却是见多了此景,解释道:“孟大人,灾祸年代这种情况常有,一家人逃荒远走,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就会卖子女,却也不是他们心狠,就算子孙后代给人做下人只要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孟运心中悲凉,“那没卖出去的呢?”
“这…”陈将军沉默。
没卖出去运气不好的自然就是饿死了,路边冻死骨还少吗?
孟运从行李中拿出一些干粮,取过水来走到夫妇二人前:“给!”
愣了一下的夫妇二人连忙接过孟运手中干粮和水,却又第一时间让给了面黄肌瘦的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