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庆安王和玉娇容的离开,密室里面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静到连李承欢的呼吸声都难以察觉,卷缩侧躺的人儿如蝶翼般的长睫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眉间微不可见的轻皱一下,墙上一排排夜明珠的光亮让他闭上了眼睛缓了好一会才适应过来,这是沉睡太久过后的后遗症。
但是……
其实李承欢在他们进来之前就已经醒了过来,只是仍旧保持着卷缩的姿势怔怔发愣而已,在走道处的声响传来时,他便立刻闭上了眼睛继续装睡。
记不起自己被关在这里有多久了,但在冷宫被救走的那一刻时所发生的一幕幕,却是历历在目还反复出现在梦中。
在冷宫的最后一天,随着夜幕的降临李承欢正准备继续闭上眼睛继续混过这一天,然而却见一个穿着太监服的人走了进去,手里端了个托盘,上面摆放着一壶酒。
“罪人李承欢,伙同刺客刺杀陛下,倚靠着盛宠实行偷盗密奏之事,乃是诛九族的罪过,陛下感念昔日情谊,赏你一壶毒酒,让你痛痛快快的上路。”
这个消息就对于李承欢来说就像个晴天霹雳一般,脸色速度苍白了起来,没想到陛下什么都知道了,一时间六神无主的缩回了床尾角落里。
然而很快在心底里悄悄松了一口气,他想了无数次自己的罪行会不会被发现,直到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却是感觉到了解脱。
然而就在他颤抖着手要端起那杯毒酒的时候,一个暗器击中了他的手,那杯毒酒应声而落,接着一个黑衣人扛着一个麻包袋出现了。
那个太监正要张嘴喊人的时候,就被黑衣人打倒在了地上,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李承欢有点懵,但他并没有多害怕,因为他本就是将死之人,横竖都是死,怕又有什么用。
直到黑衣人把他的穴道给点了,李承欢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从麻包袋里拖出一个人摆到了床上,还扯下自己身上常带的玉佩扔在了昏迷那人身上,接着黑衣人一把火点燃了床边的帐幔。
黑衣人这一切的举动看在他的眼里,心里涌起的巨大的不安,但接下来随着他的昏迷,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又是怎么出宫的却是不知道了。
直到他再次醒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却是庆安王,他第一反应就是恐惧,害怕这个明明上了年纪依旧丰神俊朗的男人,因为对方每天都会过来看他,什么都不说,只是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庞,似乎在透过他怀念别人,那种眼神让他毛骨悚然,每每在梦里被惊醒。
但是后来庆安王和他说的话,却是真正击破他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的原因,庆安王告诉他,其实陛下一早就知道他李承欢是庆安王府里的人。
从他们第一次出宫,陛下的人就是从王府里把昏迷过去的他给带了回来,至于后来陛下和王爷的交锋都是一次次的博弈,连带已经牺牲掉的休德也是。
啊~~
李承欢紧紧抱着头崩溃的哭出了声,他第一次鼓起了勇气朝庆安王吼道。
“为什么不让我死在冷宫里?为什么要救我?这样我就不会知道这些所谓的残忍真相,不会知道原来我和弟弟从一开始踏入京城,就成为了你们之间博弈的棋子。”
“恨吧,让你心中的小火苗燃烧起来,你怎么能那么轻易的死去呢?想想在中秋之夜死不瞑目的休德啊,你要振作起来为他报仇。”
庆王安仰头狂笑了起来,他不是那种不做两手准备的人,赐毒酒太监,焦尸,那场大火都是他的手笔,他做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让李承欢的恨意来的更汹涌一些吗?
然而这对于白胤风来说,便是更大的打击。
李承欢把身上的单薄被子裹紧了一些,思绪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刚刚庆安王进来的时候,他没有勇气回头,不想再用清醒的姿态去面对庆安王对他的残忍。
然而在他听见玉娇容这道熟悉的声音时,恍惚了一下,甚至于在听见这个身世之谜时,内心却是十分的平静,自他踏进京都这个地方,什么诡异的事情没有经历过?
连日来,清醒的时候他常常在想,庆安王对他说的那些事情,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即使听见自己竟然有可能是柔丹那边的人时,竟然思索的也是对方这样说,到底图什么?
至于他真正的身世,他一点都不在乎,他是在有山有水的梨树坑长大的,是在温柔善良的阿爹阿娘身边长大的,再次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可他现在已经没有阿爹阿娘了,甚至连弟弟都没有了。
他还活着做什么?
浑身被死寂的情绪笼罩,李承欢的病本身就在一天天加重,再加上他自己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意志,很快就陷入了昏迷当中。
庆安王来看他的时候,察觉到了不对劲,逼不得已只好给玉娇容送了个信,让他速度的赶了过来,而玉娇容看见李承欢这个情况,当即就想要带他离开这里。
庆安王怎么可能让他们走,现在李承欢是他唯一的筹码了,如果玉娇容带着人一去不回头,那他就真的没有翻身的机会,一辈子在王府里当个疯癫王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