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得很快。
以至于，无论谁追上去，都显得太突兀了。
萧无妄眯了眯眼，低声道，“跟上去，看看他到底什么来头！”
阿九点头，立即吩咐影卫跟上去。
萧无妄才发现，自己把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只好扭头，对着窗口，“阿萝，我这次来，是告诉你……母妃和你、浮笙、青辞的认亲宴准备好了，你想在哪天？”
卫绮萝又心头一软，道，“你看哪天方便，便哪天吧。”
“那明天！”
萧无妄心下一喜，“本王这就去送请帖！”
卫绮萝还想说什么，结果一推门，就看到他已经没影儿了！
绿萝撇撇嘴，道，“他跑的可真快，好像巴不得把你变成亲妹妹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什么怪癖。”
又扭头，问卫绮萝，“主子，你对他……现在到底什么感觉啊？”
卫绮萝沉默了一会儿，才摇头，“阿萝，如今这局面，不允许我对任何人有感觉。”
喉头滚了滚，所有的为难全都自己吞下去。
她现在，不能跟萧无妄，也不能跟祁长卿。
只要和其中一人在一起，另一个肯定会发疯。而且，以这两人的性格，到时候肯定会牵连到很多人，后果不堪设想。
绿萝看着她的表情，感觉一阵一阵的心疼。
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抱住她手臂，脑袋在她肩头一下一下蹭着，“那绿萝陪着主子……臭男人，咱们统统不要了！”
小丫头的安慰没什么实质意义。
唯一的意义，却也是最重要的意义就是，让她感觉到，这世上哪怕是去死，还有人没有任何执念偏见和私欲的陪在她身边。
真好。
卫绮萝真的感觉，绿萝陪在身边这一小会儿，她就像是一只快要死掉的狐狸精，终于吸收了一些阳气一样，有点精神了。
于是，起身去找浮笙，“天香楼有没有密室之内的？没有人进去的空房间也行。要两间。”
浮笙一愣，道，“你跟我来。”
卫绮萝点点头，跟着他进了卧房，打开机关，下了楼梯。
走过长长的一条台阶，终于到了地方。
“这里肯定没人来……另一头通向城外。”浮笙说着，扭头看向她，“你……打算干嘛？”
“放人。”
卫绮萝扫了眼四周，有些愣神，“这里面是……：
“一些情报罢了。”
浮笙指着对面一排房子，“那边房子都是空的，你看随便哪一间都可以。”
卫绮萝点点头，走进去把乔三放在了其中一间屋里，又把卫雪柔放在了另一间，在屋里放好吃的喝的，留下一张纸条之后，这才出来。
明天萧无妄突然袭击，说是认亲宴。
那明天她肯定顾不上这两个了，要是一直丢在系统当中，等他们醒来直接死在里面了。
所以，还是要提前做准备。
浮笙在看到乔三时，震惊道，“他……真的还活着？”
“嗯。明天就醒来了。”
卫绮萝点头，随他一起出去。
浮笙闻言眼神诡异，“那皇上那边已经下令厚葬乔三，还给乔老将军追封了北王，岂不是闹个大乌龙？”
往后，要么就是皇帝被人笑死。
要么，就是乔三欺君，直接沦为反贼。
哪个听上去，都不那么像太平盛世的样子。
前头，传来卫绮萝破釜沉舟一般的嗓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她背对着浮笙。
浮笙看不见她眼底的泪花儿，也看不透她的心里究竟多痛苦，有多少意难平的事情。
只听她哽咽道，“很多年前，我被关在笼子里的时候，我以为只有我这个没人要的，才会沦落到那种禁地。但实际上不是的。”
“那些孩子，很多人来自权贵之家，富商之家。他们和……你一样，被身边的人送进了地狱。这么大的案子，那么多人失踪了，怎么就没人管呢？”
“浮笙，这背后的利益链条，没你我看到的那么简单，人贩子背后，也是有人的。”
“我们被卖掉，是被默许的。””
“他们把我们当畜生，也是被默许的。”
“打破这一切，才有可能重建更好的。”
祁长卿抢走她的孩子，在卫绮萝这里，是一件违法的事情，可是在这个世界，如果你说出去，旁人只会说，人逍王府愿意养着她的孩子，那是她的荣幸。
天下，又有多少人恨不得成为逍王府的郡主？
毕竟，就是卫靖这种东西，也有王氏上赶着，把自己的女儿塞进他的侯府。
何况是祁长卿。
这是一个没地方讲理的世道。
今天，祁长卿拿出来的那一双鞋子，像是一把温柔刀，狠狠刺入她的心脏，至今鲜血淋漓。
她不会忘记。
光线逐渐明亮起来，她轻声道，“浮笙，我的人生已经这样了，除了鱼死网破，我没有别的选择。”
“糖糖在南楚，南楚和大梁是死敌。祁长卿和糖糖的生父是死敌。我夹在中间。”
“我是北齐的郡主，北齐和大梁也不见得多好，边境冲突不断，而你又是九黎圣殿的人，我……也算是。”
“宫里想要我死……娘已经死了，我不可能再让他们把魔爪伸向你，我，我的孩子，我身边的其他人。”
她只不过一个小小的女子，被夹在这样的夹缝中，撑不下去也要撑。
浮笙听得心如刀绞，“阿萝，你……有没有想过，把这些事情，交给萧无妄去处理？”
“呵！”
卫绮萝笑了，“五年前，我把自己和孩子，都交给了他。”
浮笙哑口无言。
她说，“五年前，他身边还有人，可以去探查敌情，可以第一时间去处理朝堂的事情，但却放空了我们的院子，让人轻而易举的闯进来，带走了我，带走了糖糖……”
“浮笙，你以为，我不原谅他，只是因为卫雪柔吗？”
“不，我不信任他。”
浮笙：“……”
出了密道，两人来到了浮笙的房间，她才转身，露出一个微笑，眼神温柔。
抬手，轻轻抚过他的脸，“浮笙，我答应过你的，我要让你，光明正大的走在这世上，而不是这般躲躲藏藏。”
“娘死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藏不住的。”
“阿姐！”
浮笙泪湿了眼眶，伸手抱住她哽咽不已，“阿姐，我会和你一起。”
“好了，别哭。”
“我们，永远在一起。”
“哐当！”
门被推开。
来人见状，一下子愣在了当场，“你们……”
浮笙倏地扭头，在看到来人时，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有人生没人养啊！敲门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