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你和秦王妃说了什么？”
快到天香楼的时候，长御没忍住，低声问道。
“她做梦。”
卫绮萝回。
长御：“……”
他噎得半天没回过神来，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摇头——
她分明不是那样的人，为何……
这时，景炎匆匆回来，道，“主子，祁长卿派人送了一封信给您。约您今晚见面。”
长御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得瞪大眼睛：难不成说，卫绮萝这一步棋，居然是在钓祁长卿吗？可为什么之前祁长卿主动的时候，她要拒绝人家呢？
而且，为什么一定要让萧无妄生死难料？
还没回神，就听卫绮萝道，“我知道了。”
丢下一句话，兀自进屋，“晚上不要打扰我，有事明天再说。”
长御还有疑问，结果被堵在了大门外。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景炎，“谷主她……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你问我我问谁去？”
景炎翻了个白眼。
从昨晚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叫所有人都看不懂了。
扭头一看绿萝，发现她也是一脸懵。
卫绮萝却没睡，直接换了衣服。
黑色的夜行衣。
熄灯之后，从后窗离开了天香楼，直扑摄政王府。
落在屋顶上时，听见下面传来秦王妃的哭声。掀开瓦片一看，发现秦王妃、玲珑、阿九和陈太医都守着萧无妄，而陌陌趴在桌上似乎睡着了。
院子里，重兵把守。
卫绮萝想了想，洒了一把药下去。
片刻之后，下方的守卫和屋里的人都表情变得呆滞。
她跳下屋顶，推门走了进去。
烛光中，床上的人长发凌乱，脸色苍白如纸，唯有五官的轮廓与往日并无差别……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初见的时候。
那天，她把他从树林里捡回来的时候，他就是这样。
那时候，她还没想过他们之间后来会发生那么多的故事，又走到如今这一步。
她在他床边缓缓蹲下来，牵起了他的手，双手握着，贴在自己脸上，叹了口气，“让你受苦了。”
男人眼尾，两行泪落下来。
他睁开了眼睛，嗓音沙哑。
“阿萝。”
“嗯。”
她点了点头，给他注射了药，换掉了陈太医给他伤的外敷药包，又拿出一粒绿色的药丸喂给他，“明天，便可以走了。”
“阿萝，别忘了……你昨天说过的话。”
他哽咽了一下，嗓音哑得厉害。
卫绮萝笑着点头，眼泪滚落在他手上，“我们……后会有期。”
“阿萝，不要忘了。”
卫绮萝点点头，起身，在他唇角印下一个吻，起身来到桌边，抱起了陌陌，“我走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生怕错过最后一眼。
卫绮萝抱着陌陌离开房间，脚下一点消失在王府，直接去了锦绣阁。
风扫了一下。
桌上的烛光晃了晃。
他眼前恍惚了一瞬，重新闭上了眼睛。
……
醉湘楼。
祁长卿坐在桌边，正在慢悠悠品着一杯女儿红。
宫桀坐在他下手，看了眼对面的沙漏，“王爷，已经过了子时，卫绮萝还没来……她今晚，还会来吗？”
面具遮掩了他的表情，叫人看不清楚。
祁长卿睨了他一眼，道，“你下去吧。”
“王爷，我陪您一起等。”宫桀有些不甘心，拿起了桌上的酒樽，打算和他边喝边等。
祁长卿突然动怒，“下去！”
“是！”
宫桀手上一颤，酒洒了几滴。
他慌忙放下酒樽，起身退下。
南书从屏风后走出来，眉心紧皱，“王爷，以他的实力，为何会如此怕您？这个人，会不会在演戏给咱们看啊？”
祁长卿眉心微微皱着。
半晌，没说话。
他不确定。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南书又道，“王爷，已经这么晚了，她还会来吗？要不，先睡吧。”
“会来的。”
男人不为所动。
嗓音很轻，但却很笃定，“如今这局面，她别无选择。眼下，大梁帝试图杀了她，萧无妄又和她闹翻了，她在京城孤木难支，留下来只会各方掣肘。聪明人都会选择以退为进。”
“而本王，是她最好的选择。”
南书点头，唏嘘道，“真没想到，她和萧无妄前脚还在菩提刹患难与共，后脚就……那萧无妄也够狠的，竟然往自己心口扎刀子，听说他到现在昏迷不醒，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死了？”
“要真的死了，那可真是……”
南书无语了。
祁长卿闻言，冷哼一声，“那死得的确够别致！”不知为何，听到萧无妄可能醒不过来的消息，他并不高兴。
相反的，有种索然无味的感觉。
这时，外面进来一个黑衣人，抱拳道，“王爷，外面的消息，都收集完毕了。请您过目。”
说着，拿出一沓纸递给祁长卿。
祁长卿接过来一看，叹道，“想不到，卫绮萝居然比萧无妄还狠辣……这女人的性子，真是……”
他摇了摇头，又笑了。
显然，喜欢得紧。
不过转念，又感觉心里有些别扭——
外面传言，卫绮萝移情别恋，现在心里的人，是长御。
居然是长御！
一瞬间，也说不上来什么心情。
屋里静了下来，南书忍不住道，“不知……大梁帝会把三公主许配给谁？”
“爱谁谁。”
祁长卿的心思，好似完全不在这上面。
南书忍不住说，“若是萧无妄呢？您和他是死对头，大梁帝万一作妖，把咱们南楚的公主，许配给萧无妄的话，那就……”
萧无妄这感情路，是不是也太坎坷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
“铛、铛、铛……”
很特别的声音。
祁长卿一瞬间就听了出来，“她来了！”说着，起身上前，打开了门。
她站在屋檐下，披着一身月色。
珍珠白的晚礼服似有荧光跳跃，显得她整个人看上去格外清冷，有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矜贵高雅。
他笑着让开身，“谷主请。”
卫绮萝走了进来，选个舒服的姿势坐下，翘起二郎腿拉好了裙子，这才看向祁长卿，“逍王殿下深夜约见本谷主，所谓何事？”
祁长卿看了她半晌，竟没从她眼底看出半分伤心难过来，好似萧无妄的事情在她心头一丝丝痕迹都没留下！
他不由叹了声，“谷主果然薄情。”
“所以，王爷若是想要和本谷主谈情，便可以打住了。”她盈盈一笑，“本谷主这个人不长情，众所周知。”
“先有萧无妄，后有浮笙。再有乔三，如今又有了长御陪伴在侧……谷主确实不长情。”说真的，祁长卿也有些无语，“只是，谷主如此，是打算把天下英豪皆收入麾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