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长卿听完，看向卫绮萝。
“祁红鸾伤势严重，大梁帝找了太医去给她治，说手上的伤是好不了了，门牙也别想了。至于肚子，还能救一救。”
他看着卫绮萝的眼神越来越古怪，“你确定不是因为她要嫁给萧无妄而报复她？”
“那我怎么没报复幻雨？”
卫绮萝唇角一勾，“我说过，欺负我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若是本王有一天被人打了呢？”他突然笑着看向她，“我能不能求个谷主的保护？谁打我，谷主就弄死谁那种？”
“……”
南书和绿萝双双翻白眼。
堂堂的南楚逍王，这就打起了吃软饭的主意？
过分了吧？
卫绮萝失笑，却很认真的说，“大部分情况下，我只保护女人。”
“为什么？”
祁长卿有些意外。
卫绮萝站在窗口深吸了口气，道，“逍王殿下睁眼看看这个世界，就知道女人想要活下去，都比男人艰难了许多倍。”
“祁红鸾虽然不是个东西，但她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棋子，迟早会变成弃子。而这条路，却大多不是她们自己选择的，环境所迫罢了。”
“我看过了太多人的受伤和非自然死亡。你们男人的痛苦大多是同类给的，你们争权夺利，弱肉强食，抢夺资源……那是另外一个世界。”
“而女人们，都围着你们转，你们的喜怒哀乐都成了她们日常的晴雨表，她们或厮杀，或相互算计，大都基于你们的喜好厌恶。”
“这是很可笑很可悲的一件事情。”
她看向祁长卿，“我不会相信任何人的甜言蜜语。”
“……”
祁长卿有些无语。
感觉她在暗示自己，但也不好反驳她。
因为她说的就是现实。
许久，才道，“说真的，这个问题……我之前没想过。”
“那当然。”她笑，“这是女性的问题，你不用去面对……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我可能也不会去想。”
“你知道我和萧无妄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吗？”卫绮萝眼底，多少流露出一些无奈，“我们不是同类人，我不太喜欢那种相处的模式。”
“有些问题和矛盾，是相爱解决不了的。”
“……”
祁长卿闻言沉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叹了口气，道，“确实，若非谷主实力强劲，这个世界容不下你。”
“我知道。”
卫绮萝站在玻璃窗前，眯眼看着远处的夕阳，“你们经常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我这个人……宁可站着死，也不可能跪着生。”
“所以……我很珍惜每个靠近我的朋友，但是相爱的话……”她扭头，看向祁长卿，“王爷心里要有数。”
“……”
祁长卿一时无言以对。
想了半天，才问，“那你和萧无妄……就这样下去了？”他不傻，听得出来她心里还有萧无妄。
卫绮萝道，“相爱和婚姻，对我而言都不是最重要的。”她摇了摇头，“我以前，喜欢从外界，从别人身上找安全感。”
“后来我发现，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你也看到了，拳头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用的东西……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她的嗓音很轻，但带着一股悲壮的感觉。
祁长卿突然有一种感觉，这世上谁也抓不住眼前这个女人。
萧无妄不行，他也不行。
那种感觉让他挫败，但不知为何又心头发烫，也分不清楚是因为产生了另一种倾慕，还是因为潜藏在骨子里的征服欲在作祟。
人是复杂的动物。
他摇了摇头，话锋一转，说起厉王的事情，“厉王此次前来，本来就是对付我的。现如今，你我在一起，厉王和大梁帝勾结，接下来凶多吉少。”
“夏苗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他转身，靠着窗口看向她。
“秋弥和夏苗合在一起，不过就是给猎杀找个借口罢了。往年夏苗只是驱赶田间的鼠类和鸟雀，秋猎才会对大型动物下手。但合在一起，估计就会进山捕猎。”
卫绮萝扫了眼祁长卿，“这也算是军事演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梁皇帝现在肯定指望你带着我参加秋猎。”
“那你想去吗？”
他问。
“你觉得呢？”卫绮萝嘴角轻轻上扬，“你这两天天天约我，不就是为了合作吗？”
“厉王肯定也会出现在狩猎现场，但因为他没正式递交国书，所以会躲在暗处算计你。你的大军盘亘在南部边境，直接威胁大梁帝的江山，大梁帝恨你和恨萧无妄一样。”
“你和萧无妄一起死掉，才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现如今萧无妄废了，你却还在活蹦乱跳……”
卫绮萝笑了起来，眼底藏着一种万里江山尽在脚下的从容狂霸，“等你进入深山，便是腹背受敌。祁红鸾不仅会毒，还会蛊。”
“至于那个宫桀，他跟着你，未必就是想要权位富贵，他可能另有所图。如今他已经和大梁帝私下有了交易……”
“逍王殿下觉得，自己生还的几率多大？”
“顺便再告诉你，皇帝身边还有个机关师，到时候林间肯定处处陷阱，天干物燥……”
“会发生什么事情，谁说得好呢？”
“等你死了，萧无妄废了。大梁帝掌控南军，厉王回去收缴你逍王府的大军……”
“……”
她一字一句，珠玉般的嗓音像是微风拂过风铃，格外悦耳。
但这每个字，都透着腥风血雨的气息。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接近你的目的？”祁长卿看着她半晌，无奈苦笑，“你分析的都对，但也不全对。”
“我想带你回逍王府，是认真的。”
卫绮萝闻言勾唇，抬手道，“那，合作愉快。”
祁长卿愣了下，回神后抬手，拍了她的手一下，转身看向西阳，笑了起来，“我要为这天下英豪默哀片刻。”
“为何？”
“因为，巾帼不让须眉，所有人恐怕都将成为谷主手上的棋。”他真的第一次见卫绮萝这种女人，情情爱爱根本不放在眼底，反倒是算谋不输于人任何人。
卫绮萝闻言嘴角轻轻扬起，“逍王殿下不怕你也是我手上的一枚棋子么？”
“我知道你的弱点。”
男人轻轻歪头，朝着她浅笑，“你看似谁也不放在眼底，但原因却不是因为傲慢，而是因为你是真的在乎。”
“本王不相信，你我并肩作战，你还能倒打一耙，真的与本王变成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