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妄点头，“不是。如果是的话，不可能不知道天香楼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说着，探究目光落在无忧脸上，“你哪儿人？”
无忧微微一愣，随后垂眸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南楚人。”
但看得出来，她很多话都没说，憋在心里。
那眼神，竟有种历尽沧桑，又对很多事情难以启齿的感觉，和刚刚眼神澄澈无辜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们为什么追杀你？”
卫绮萝靠在枕头上，静静地看着她，“你是南楚人，为什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
“我——”
无忧突然一噎，眼底猝不及防窜起一股泪意，脑海里浮现出大前天的场景，只觉得眼泪快要忍不住了。
她仰了仰头，强压了想哭的冲动。
这才哽咽道，“听说的。”
“你和摄政王的事情，很多人都知晓……我来大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听说了你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我会救你？”
卫绮萝依旧紧盯着她。
作为一个过来人，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女人有故事，也有心事。
就不知她的过往，又是何等的不堪回首。
无忧咬了咬唇，道，“我……本就无路可投，谷主救不救，都是我最后的选择了。我只知道，谷主就是不救，至少也会叫别人忌惮。”
都不是真心话。
她笃定了，她会救的。
在她心目中，卫绮萝是那样善良的人，只要别人没有伤害过她，她都会给与善意的。
当然，她也见过她杀伐决断血腥可怖的一面，但正是因为那一面，她才更信任她。
这辈子，她都不会忘记她跪在她面前，泪流满面满目歉疚，又不顾生死想要救她的样子。
她抬起头来，好想拥抱她一下。
可是她知道，现在的她只是个陌生人。
无忧生生忍住了。
卫绮萝看着她的表情，叹了口气，朝门外，“绿萝啊，你带无忧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过来……我帮她上药。”
“谢谢谷主。”
无忧赶紧下床，满眼的感激。
那一眼，还夹杂这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似有千言万语。
“去吧。”
卫绮萝目送她出去，半晌都没回神。
她从无忧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叹了口气，“人生一世，又哪来真的无忧无虑呢？”
等人走了，萧无妄不禁问道，“阿萝，你都不问她从哪儿来，要干什么，就把人收留了？”
一如当年，她都不问他怎么受的伤，就把他救了。藏得好好的，躲过了十几波刺杀，才把他一条命捡回来。
她一点都没变啊！
还是那个善良的小医仙。
只可惜……
卫绮萝被他唤回神来，这才道，“每个人都有秘密，我自己也一样。若是伤心事，又何必多此一举，刺伤她呢？”
“阿萝……”
萧无妄心疼她，本能地想要上前拥抱她。
但她已经话锋一转，道，“南楚一下子来了两拨人，有些意思了。”
“你怀疑今晚追击的那些人和祁长卿有关？”萧无妄只好压下心头情愫，坐下来和她说正事。
卫绮萝眯了眯眼，沉默半晌，才道，“未必是祁长卿……祁长卿那伙人是使团，南楚有点眉目的势力，肯定都往里面塞了人。祁长卿做的事情，其余人未必知道。”
“其余人做的事情，祁长卿……知不知道就不好说了。”卫绮萝忽的嘴角一勾，“是时候去见见祁长卿了！”
“阿萝的意思是？”
萧无妄眼神一亮。
卫绮萝道，“这是个好理由不是么？”
“毕竟，大半夜扰人清梦，可是会被打死的。”她歪头轻轻一笑，起身倒了杯水喝。
又道，“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本王……”
萧无妄脱口而出，想说替她去，或者陪她去。话到一半，迎上她的眼神，又咽了回去，“我会安排人接应你。”
“只是去聊聊天而已。”
卫绮萝一笑，“祁长卿还不至于和神医谷撕破脸。”
萧无妄猛地一噎。
是了，他忘记了。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的小医仙，她背后有神医谷，有各大皇室的座上宾神医杜蘅……还可能有北齐，和九黎圣殿。
想到九黎圣殿，萧无妄又想到了十三。
道，“我想去见见那天被你救回来的人。”
“不可伤人。”
卫绮萝只说了四个字。
“嗯。”
萧无妄点头，转身去了隔壁。
十三刚被吵醒，这会儿正盯着滴答滴答下落的药水，觉得很神奇。
见萧无妄进来，有些担忧地问道，“王爷，刚刚……没事吧？”
“没事。”
萧无妄在他床边坐下来，“本王有个问题问你一下。”
“十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你既然是九黎圣殿的护法，那……你之前在九黎圣殿见过浮笙和阿萝吗？”
萧无妄本以为，十三是认识他们，所以才来的天香楼。
却不料，十三竟摇头道，“不曾。浮笙公子我是第一次见，绮萝谷主也是。我来这里之前受了重伤，是报着尽人事听天命的心情，往这边走的。万一被神医谷谷主救了，便是捡回来一条命。”
说完，有些诧异，“王爷，你怎么会问起这个？”
萧无妄闻言，沉默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
浮笙难道和九黎圣殿没关系吗？
阿萝也没关系？
一时间，竟是所有的判断都混乱了。
不过十三又道，“不过我虽然是护法，却是上一代圣女的护法。自打影妃娘娘离开圣殿之后，我们便住在后山了，再后来，便因为西川军的消息，出去了。”
“圣殿这几年的消息，属下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萧无妄心头一动，“那近五年呢？”
“这几年，属下等人一直活动在西川和南疆之间，每年就火照节回去一次。现任圣女有自己的十八卫，”十三说着，笑了起来，“说起来，她是影妃娘娘的亲妹妹。”
“亲妹妹？”
萧无妄一震，“她叫什么名字？母妃还有亲人在世？”
十三道，“她叫曲红菱，比娘娘小七岁。娘娘走后，圣殿就在她手上了。”
“我们去查西川军，其实也是她派出去的。”十三看着萧无妄，很是诚恳地道，“若是王爷愿意认亲，她肯定特别感动。”
“这些年来，她一直想要见见您。”
萧无妄听得百感交集，想了想，道，“本王抽空……可以见见她。”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了妈妈桑的声音，“哟，王爷呀，你家阿九在门外，找您呢！”
“好像是有急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