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绮萝听着这话，只是笑。
低头，整理了下自己的裙子，这才看向皇帝。
皇帝脸色一僵。
祁长月看着她父皇的脸色，还以为他父皇要问责卫绮萝，不免又傲慢的看了眼她，正想着呵斥她下跪道歉。
结果，南楚帝回神一开口，反而训斥起她来了！
“荒唐，谷主是朕特赦进宫无需对任何人下跪的，你冒犯人家不自知……”
“还不赶紧给谷主道歉！”
说着，奋力给祁长月使了个眼色。
祁长月憋着一口闷气。
上不来也下不去，梗着脖子不肯道歉。
卫绮萝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父女两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在大殿里漾开，无声无息却无孔不入。
南楚帝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呼吸变得格外不顺畅。
于是，不由一阵猛烈咳嗽。
“咳咳咳——”
他捂着嘴巴，一瞬间咳得脸红脖子粗，呼哧呼哧喘不上气来。
祁长月简直要被气哭了。
她有一千万个不愿意给卫绮萝道歉。
可她父皇这个身子骨……
祁长月简直要气出一包眼泪来，只好咬牙朝着卫绮萝，“刚刚是我不对。”
卫绮萝这才抬头，睨了她一眼。
那目光，就落在她的右脸上，看得她右脸火辣辣的。
半晌，她才笑道，“凡事，皆有因果。”
祁长月简直气死。
她不就是讽刺她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说得文绉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什么菩萨呢！
而她不知道，卫绮萝是真的相信因果。
今天，她就是来了一桩因果的。
皇帝见两人大眼瞪小眼，赶紧打了个哈哈，道，“谷主，这配型之后，多久可以换肺？”
“马上就可以。”
卫绮萝朝他勾唇。
笑意不达眼底。
皇帝闻言心下一喜，不由有些迫切起来，“甚好！甚好！”
祁长月生气极了。
一直瞪着眼睛，始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家父皇对这个野女人百般忍让。
而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唐公公推门进来，道，“皇上，厉王殿下带来了。”
“让他进来。”
皇帝有些激动，一颗心砰砰的跳，看着门口的眼神几乎冒起了绿光。
仿佛那厉王压根不是自己的儿子，就只是一颗人形的肺而已。
唐公公在门口，道，“把人带进来。”
两个大内侍卫进来，被厉王丢在了地上。
卫绮萝低头，看向了他。
脑海里，回荡着袁进那些话：厉王在祁长卿身上捅了好几刀，挑断了他的手脚筋，这才叫宫桀把人带走的。
逐渐的，那眼神不由就染上了几分地狱般的幽森。
厉王一抬头迎上她的眼神，寒毛当场竖了起来，挣扎着大声道，“父皇，父皇！你不要听信这个妖女一面之词，这世上那么多得肺痨的，也没听说谁可以换肺治疗……”
“她根本就是个骗子！”
“她就是想要儿臣死，想要儿臣死啊！”
经过昨夜一夜的煎熬，厉王的心态已经逐渐崩了，此时看到卫绮萝，只觉得自己已经成了那砧板上的鱼肉。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笼罩了他！
那女人看他的眼神，真的和看死人一模一样！
戏谑的，玩味的，仇恨的……
落在她手上，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而祁长月终于找到出口，跟着道，“父皇，我觉得厉王说得对。”
“这么多年来，就没见过可以把一个人的内脏换到另外一个人身上。依我看，她这就是招摇撞骗，名义上是想要给父皇治病，实则是想要害死厉王。”
“皇姐说的对！”
厉王赶紧附和。
祁长月点了点头。
她说的义正言辞的，把卫绮萝给蠢到了。
卫绮萝看向皇帝，笑了。
“既然长公主也这么认为……那我觉得长公主说的也没错。如此，那皇上这肺，便别换了吧？”
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毕竟，本谷主可不想落得个害人性命的罪名。”
“更遑论，还是一个王爷。”
“谋害皇嗣，这么大的一个罪名，本谷主可是顶不住的。”
祁长月一听，还以为她被吓到了。
斜睨了她一眼，心说，怂了吧？
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然而还没来得及吐槽，她的父皇已经给卫绮萝赔笑脸了，“谷主，这哪里话？”
“厉王本就是个罪人，朕已经答应了百姓，要给他们一个交代的。况且，他是朕的儿子！”
“我南楚孝治天下，朕生病了，他一个做儿子的，理应为朕献肺！”
又道，“这事儿，哪能怪罪在谷主身上呢？”
说着，狠狠的瞪了祁长月一眼。
祁长月：“……”
被憋得不轻，不由忍不住嘀咕了句，“我看她就是想要厉王死。”
她看厉王那个眼神，当她瞎啊！
她的父皇，肯定是被这个女人灌了迷魂汤——
她昨夜来得太晚了，京城很多事情还不知道，压根不明白对于虐死厉王这事儿，她父皇和卫绮萝早就达成了心照不宣的共识：
卫绮萝杀了厉王，为逍王报仇。
皇帝得到新的肺源，焕发新生。
她这话，自然只能惹得两头不愉快。
不等南楚帝说话，卫绮萝掀睫睨了她一眼，道，“怎么？舍不得厉王，那长公主上？”
“皇上都说了，南楚以孝治天下。”
“那长公主作为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为他续命，理所应当吧？只要答应把肺换给皇上，本谷主当然可以放过厉王。”
无脑圣母婊。
我叫你再装！
瞬间，厉王高兴了。
他真的好希望，用祁长月代替了自己，那样卫绮萝就没有了要对他动手理由。
只要不死在卫绮萝手上，他就还有机会。
昨天晚上，他已经把求救信号放出去了。
只要宫桀收到，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带走他，实在不行陆千娇的江湖盟也行……
厉王打起了如意算盘。
而祁长月的脸黑了。
换她的肺？
开什么玩笑！
那她不是来找死的吗？
一时间，竟是僵持了下来，大殿里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毕竟皇帝也希望听到祁长月说一声“愿意”。
可是没有。
他的女儿，他最看重的女儿，居然好久都没说话。
他很失望，心里也憋了一股闷火。
就那样，紧紧盯着祁长月。
祁长月整个人僵住了，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拒绝。
这时，卫绮萝笑了。
“看来，在长公主的心里，皇上的位置也不怎么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