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绮萝回神，盯住了虞少秋。
他跪在地上，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姿势特别标准，就连呼吸都看不见。
月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狐疑道，“谷主，他该不会是死了吧？”
“没有，他的气势藏的很深，但是很强大。”
卫绮萝摇头，对着虞少秋，“把头抬起来。”
虞少秋抬起了头，但是上半张脸还被斗篷遮着，只看到半截流畅的下颌曲线，和薄而冷峭的嘴唇。
“把你的斗篷摘掉。”
卫绮萝又道。
他那个下巴，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虞少秋摘掉了斗篷，听话到令人难以置信。
他笔直的跪在地上，好像只要卫绮萝不让他起来，他就能跪一辈子一样。
卫绮萝在看清他的脸时，愣住了。
“你——”
“谷主，他……你认识他？”月隐一看卫绮萝这个表情，整个人懵了。
一个称呼，好像要从胸腔里冲出来。
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这个人，和她之前肯定有非常亲密的关系！
可是她不记得了。
卫绮萝盯着他，半天才回过神来，沉声道，“我和你，之前认识吗？”
虞少秋自己显然也不知道，摇头，“主子，奴第一次见您。”
“……”
卫绮萝被他出口那个“奴”字给震惊到了。
这世上还有奴隶？
“为什么不是属下，还是奴？”卫绮萝依旧盯着他，像是要透过他那张脸，看到他脑海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一样。
虞少秋说，“奴接受过您的恩赐，便是您的奴隶。”
“恩赐？”
卫绮萝人都傻了。
她什么时候恩赐的他？
月隐也一脸迷茫。
虞少秋说，“奴喝了您的血，从今往后，奴就是您手上的剑，您指向哪里，奴就冲向哪里。”
“……”
卫绮萝按住眉心，不得其解。
喝过她的血人多了。
也没一个这样的。
比如萧无妄、凌翊、乔三……很多人。
给他们她的血，本来是为了防止别人给他们下蛊的，因为她的血液带着王蛊的力量，任何蛊虫都害怕。
在一个，是因为她的血有愈合伤口的能力，是让他们自保用的。
她简直没法想象萧无妄和凌翊两人也这样跪在她面前，一口一个“奴”的乖顺模样。
想想就是一身鸡皮疙瘩。
卫绮萝哆嗦了一下，强压了那股古怪，道，“你的喝的血，有什么特殊吗？”
“奴不知道。”
“我没让你跪着，你干嘛跪着一直不起来？”
“主子不让奴起来，奴就只能一直跪着。奴本该是一直跪着的。”男人一脸的逆来顺受，看得月隐嘴角直抽抽，简直跟见鬼了一样。
“……”
卫绮萝按住眉心。
半晌，道，“那你起来吧。”
他终于站了起来。
正巧，这会儿曲红菱走了过来，卫绮萝叫住她，“小姨，他喝的那瓶血，和我现在的血，是不是不一样啊？”
曲红菱见她指着虞少秋，顿时有点懵，“怎么说？”
卫绮萝把自己的困惑说了出来，“我的血，给很多人喝过，但是他们都很正常啊。但是你看这个……”
曲红菱看向虞少秋。
他站在哪里，背影笔挺，低眉垂眼，像个被人欺负的小媳妇一样，别提多乖巧了。
但是她明明记得，就在几个时辰之前，他还一脸邪肆阴狠地威胁他们，最多只是让他们死个痛快，一条活路都不肯给。
更别提，后面发起疯来，那可是自己人都杀的。
现在这小绵羊，是同一个吗？
曲红菱愣了半晌，这才道，“非要说哪里不一样的话，可能就是那是您在全盛时期留下的血，而现在……您应该还没那么强大。”
“……”
卫绮萝闻言，便明白曲红菱也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要说区别，她自己倒是知道一个。
就是，那个时候，她的灵魂还是完整的，但是之前她给萧无妄等人喝血的时候，她只有一半的灵魂。
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卫绮萝琢磨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以后是不是不能给别人喝血了？
毕竟，今天晚上晚烨和她融为一体了。
按道理，她的灵魂除了被她自己强行保留下来的那一点点之外，基本上算是完整了。
她可不想让自己身边的人，全都变成虞少秋这个德行。
“你忙吧，我没别的问题了。”
卫绮萝对曲红菱道。
曲红菱点了点头，继续去忙活给死者下葬的事情。
卫绮萝看向虞少秋，问，“你知道那些尸体，为什么两千都没有腐烂吗？”
虞少秋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看完之后转身，很是认真地说，“因为是在圣山上。”
“圣上上的尸体，永远不会腐烂吗？”
卫绮萝没想到，居然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为什么？”
虞少秋说，“因为，圣山是圣祖诞生的地方，这里有无穷无尽的生命力量，人即使是死了，也会有生机萦绕在身周……奴说不清楚。”
月隐闻言，看向了卫绮萝。
“应该是因为你的原因。”
卫绮萝：“……”
她真的一头雾水。
因为，他们口中的“圣祖”，她只知其名，却不知其经历了什么，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能耐。
她和晚烨，是在未来被分裂开的。
所以，这一次她和晚烨融合，只是记起了和晚烨有关的事情，但是两千年前没有晚烨，所以她已然一无所知。
卫绮萝揉了揉发胀的眉心，“那你知道，两千年之前，在圣山上，是谁杀了我吗？”
不出她所料，虞少秋说，“是宫桀。”
“！”
卫绮萝和月隐对视一眼，两人皆感到事情不简单，卫绮萝凝眉，问道，“那时候，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师兄妹。”
“他是大师兄，您是小师妹。九黎圣殿是您建立的，但是您的根儿，却在暝山。”
虞少秋石破天惊道！
“你说，我是暝山出来的？”
卫绮萝这下，是真的被生生震撼了。
她一直，都把暝山当成一个被宫桀掌控着的，邪恶的地方，却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也是从暝山来的！
怎么会这样？
季逍遥说，“您是暝山卫家的少主，也是整个暝山的王。暝山，曾一度是灵族的地盘，只是后来，成了宫家的地盘。”
“在您死后，宫桀控制了暝山。”
“但可惜的是，您的灵魂，是不死不灭的。”虞少秋看着她，眼底居然带着一种无上的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