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静安跪在地上,一脸不安的看向眼前二人,她压根不知道自家父亲竟然做出了这种决定。
若不是她听到了外面的不对劲,随口一问,而门外的丫鬟却一口咬定什么都没有发生,被她察觉到了端倪,恐怕她此刻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是吩咐过不准让小姐知道此事?”
看到孙静安不顾众人阻拦跑了进来,竟还跪在了他们面前,县令眼里满是心疼,扭头就开始呵斥着门口的侍卫。
“不是他们说出来的,怪只怪我的院子离他们太近,让我听到了动静,爹,你为什么这么执着非要让我即刻成婚?”
“难不成真的让你把后半辈子交到一个半死不活之人手中!”
看着县令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洛倾歌一脸疑惑的看了过去。
“你难道真的愿意看到她后半辈子都在不开心中度过?你想过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吗?”
“她只是被人蒙住了双眼什么都看不到罢了,我这是在帮她。”
“帮她还是害她,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洛倾歌没有继续说下去,快步上前将地上的孙静安扶了起来,因为她看到孙静安身上的衣服还没穿好,想必是想要尽快阻止县令的荒唐行为。
“大半夜的,你这么跑出来成何体统。”
说着她就将身上的披风拿了下来,放在了她的肩上。
被她这样对待的孙静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我爹要杀了你,没想到你竟不计前嫌。”
“这不是不计前嫌,只是不想看着无辜的人替他受累。”
“行了,你们不就是不愿意吗?走就是了,少在这里假惺惺。”
县令说完后一声冷哼,随即转身在床边坐了下来,似乎是刚刚太过激动,刚坐下就开始咳嗽起来。
闻声孙静安立刻来到床边替他顺着气,“爹,您这又是何苦?”
“不拦着你,只怕你就跟那个不争气的家伙跑了!”
听出县令话里的恨铁不成钢,洛倾歌好奇多问了一句:“既然小姐有喜欢之人,县令为何如此不待见他?”
提起这人县令就来气,虽说他什么都没能说出来,但咳嗽声显然更加急促起来。
“林郎本是我们这里的书生,本想寒窗苦读考取仕途,谁曾想这条路并不好走,两年还没有任何成就,我爹自然看不起他,之前我偷偷给过他一笔钱,想要让他学着做点买卖,最后却全赔了进去,最近路过泽洋湖,听闻那里横行瘟疫,我爹就说他不可能活着回来了。”
说着孙静安就低头强忍住了微红的眼眶,想必这段时间她一个人苦苦支撑也是挺难的,就是不知她口中的林郎是否还记得此处还有一人,在苦苦等待他归来。
“这我就不明白了,人家本就是一介书生,哪来的经商头脑,更何况都说十年寒窗苦读,在考取仕途这条路上若真能一蹴而就,那之前付诸的辛苦不就都白费了吗?”
“你懂什么!”
眼看着说不过伶牙俐齿的洛倾歌,县令硬是从嗓子眼里挤出这句话来,咳嗽声再度响起。
“我是不懂,但我看得出来孙小姐并非真心愿意,就算这场婚礼当真成了,你让孙小姐就这么凑合着过一辈子?”
“你!”
闻言县令气的脸红脖子粗,颤巍巍抬起手来还想再说什么,没想到一口气没上来,硬是吐出一口血来。
“爹,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
孙静安措不及防的看着手中的鲜血,说话声音都带着颤抖,只用力握住县令的手,想要让他睁开双眼。
“快去叫大夫来。”
门外的侍卫显然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听到这话扭头就往外跑去,屋里只剩下了孙静安惊慌的哭声。
这时洛倾歌也不再多说什么,悄悄凑到顾青霄耳边,“是不是我刚刚说话太过分了,竟然都把他气的吐血了?”
“不是。”
顾青霄斩钉截铁的回答,莫名让洛倾歌心里踏实了些。
“你看他吐出的血中带着黑块,想必是旧疾发作。”
闻言洛倾歌扭头看了过去,倒是也看出几分端倪来,再想想之前县令的所作所为,似乎猜到了什么。
等到大夫急匆匆赶来时,县令已经脸色苍白躺在了床上,床边的孙静安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快看看我爹的情况怎样了?”
大夫上手替县令诊脉过后,眉头紧皱,见状孙静安直接吓得双腿一软,险些当场晕过去,
“诸位放心,老爷只是旧疾发作,并无大碍,之前老爷服用的药方呢?拿来给我看看。”
听到大夫的话,孙静安只觉得一头雾水,什么旧疾发作,怎么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旁的下人已经拿出一张药方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这种时候没人与孙静安解释眼前这一幕,大夫蹙着眉头盯住了眼前那张药方,“我一会再给老爷重新开一副药,从今天开始就不按这个来了。”
等到大夫叮嘱完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后,下人就将大夫送到了门外,孙静安立刻起身跟了上去。
“我父亲的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三个月前,他吩咐过不准任何人与小姐提及,故而我们只能将此事瞒了下来。”
“难怪。”
孙静安喃喃自语着回到了房间里,看着床上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的身影,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没过一会,床上之人悠悠醒来,看着孙静安哭红的双眼,张嘴便是一声叹息,“你看看你,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没有让他们告诉你。”
“爹,你怎么能这么自私,难道非要等到这种情况让我知道?”
“行了,我没事,你回去吧。”
看着县令倔强的脸庞,孙静安赌气一扭头就跑了出去。
洛倾歌站在一旁挑了挑眉,随即往前走去,“县令这么狠心,难道不想去管父女关系了?”
“与你无关。”
到了这种时候县令还是那副倔脾气,但他的话只让洛倾歌笑得更开心了些。
“的确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