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洛万成捏着那叠纸,叹了又叹,只说道:“陆衡是真的生不逢时,你想让他们过上自由的生活,这是好事。可是倾歌,你这么聪明伶俐,可曾想过,天底下哪有绝对的自由呢?”
洛倾歌愣了一下,反驳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论,二者皆可抛。爹爹,长此以往,让他们困居于此,根本就不是办法。”
洛万成听罢,反复咂摸了一下这句话,眼神中更是不可捉摸,感伤道:“情深不寿,慧及必伤,我不愿让你走陆衡的老路,才会阻挠你锋芒毕露。难道王侯将相,说的话就一定对吗?只不过有的时候,不服也得服。现在奴颜婢膝,把脊椎骨打折,是为苟且偷生,才能保证以后起码还能过得去。”
“只有活下去,还有希望拥有自由。如果人都不复存在了,要自由又能做什么?陆衡的事情,莫要再擅作主张了,这是他活命的唯一办法。”
洛倾歌虽然不解,但是她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得先这么搁置在一旁。
不久后,顾青霄也登门拜访。
洛倾歌觉得那天对他发脾气,倒是也挺不好意思的,但是她又抹不开面,只能假装生闷气,一边偷眼看顾青霄的反应。
顾青霄面色倒是看不出有丝毫的不对,他这几日一直留意洛倾歌的行踪,早就了解清楚了事情的真相,还偷听到了洛万成和洛倾歌的谈话。
对面的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顾青霄已经思索几日,却还没有得出结果。
那日在书房中的谈话更是让他有些好奇。
听起来,洛万成并没有间接杀害陆衡一家,反倒像是在保护他。
顾青霄越发看不懂面前之人,他倒也并不急着得出结论。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暗暗帮助洛倾歌,将她想要做的事情推进下去。
他想看看,这个女人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他手里捏着一个瓷瓶,瓷瓶里是他这几日多方周旋,从东突厥那里弄来的伤药。
顾青霄不请自来,就要去拆洛倾歌头上的绷带。
洛倾歌想要挡他一下,却被捉住了手腕,顾青霄缓缓地将她的手臂置于桌面上,“别动。”
洛倾歌居然真的没反抗他,顾青霄心中一动,伸手去拆开洛倾歌头上的绷带。
伤口上的血迹清理的还算干净,只是耽搁的时间太久,已经有些愈合留疤的迹象,看着狰狞的伤口,顾青霄身形微滞。
他用药瓶中的小棍子挑起药膏来,小心敷在洛倾歌额前的伤口上,洛倾歌双眼一闭,纤长的睫毛有些颤抖。
顾青霄看着女人微颤的面容,猛然蹙眉,他这是在干什么?
随即加快了上药的速度,上完药,找了一条崭新的干净绷带,系在洛倾歌脑后。
松开洛倾歌,凌冽道,“好了,这几日多休息。”
“药给你留在这里,多涂一些,不会留疤。”
“你什么时候那么好心?“洛倾歌狐疑地拧开瓶盖嗅了嗅,确实是浓厚地药香气。
其实她早就已经相信了顾青霄是不会害她的,只是基于小姑娘的矜持,装模作样地傲娇一下。
顾青霄眉头骤蹙,“洛小姐若是觉得本王害你,大可不用。”
说罢便转身向外走去。
“诶!”洛倾歌倒也不恼,这男人总是脾气这么大。
……
皇宫内。
养心殿内气氛肃杀,皇上高居明堂之上,气焰盛怒,眼中灼灼,“灵嘉公主,你又想做什么?”
灵嘉公主毫不畏缩,“皇兄,我受够了这些繁文缛节,如果你不愿意赐婚给我和顾青霄,今日便是我血溅大堂之时!”
皇上不怒反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青霄乃前朝余孽,他在洛家苟全一命已经是朕法外开恩,你现在居然还敢让朕赐婚?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灵嘉公主愤然道,“只要能嫁给顾青霄,被贬为平民我也愿意,凭什么出身于王侯之家,就得被你当成政治工具,在你眼中,我究竟是一国公主,还是一个交换利益的货物?!”
说罢,她费力地拖起从国库中偷出地紫宸偃月刀来,毫不犹豫地将刃面横于喉前,“也罢,如果皇兄不同意,那我这条贱命,不要也罢!。”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拦着!”皇上一声暴喝,几个暗卫刹那之间便声无声息地闪到公主跟前。
一个劈手夺过紫宸偃月刀,另一个犹豫了一会儿,沉声道:“失礼了,将灵嘉牢牢地拖住!”
灵嘉公主被几个暗卫牢牢锁住,动弹不得半分。
“传朕旨意,灵嘉公主才貌双全,恭谨端敏,特封为和亲公主,明日送往羌国成婚,愿两国修百年之好。”
皇上咬牙切齿说出这段话,浑身散发着怒气。
他才不在意灵嘉的死活,他在意的,是那把紫宸偃月刀!
此刀乃是他的爱刀,淬炼七七四十九天,上面还沾染着先帝的鲜血,如同他手足一般。
她灵嘉算什么东西,也敢碰此圣物?!
“皇兄,你当真如此狠绝!”灵嘉瞪大双眸,满眼的不可置信。
“是你逼朕的。”皇上面无表情,“送公主回宫,严加看守,没有朕的旨意,不许离宫。”
“不,我不嫁,皇兄我不嫁!你们放开本宫,放开本宫!”灵嘉拼命挣扎,大声叫喊。
“看好公主,若是明日看不见活人,朕要你们的狗命!”皇上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开。
“恭送皇上!”
皇上离开后,暗卫压着公主,回到宫中。
松开绳索后,灵嘉破口大骂,“滚,你们都给本宫滚,本宫不想看见你们!”
“公主还是省省力气为好,属下就先告退了。”
说完,暗卫消失在屋中。
屋里只剩下灵嘉一人,她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不断的念叨着,“我不能嫁,我不能嫁,我得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