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他们一起在她办公室里的休息间躺着睡觉,厉恪的睡颜那么安静可爱,与平时冷冰冰的样子截然不同……
她记得在面对厉家人的刁难和咄咄逼人时,是他们一起把厉家人的话怼回去……
她记得他们来这里滑雪,记得厉恪教她滑雪时候的样子,记得他们一起躺在阁楼里看星星时厉恪的侧脸,记得她摔倒时厉恪焦急的样子……
可是,贺清秋还记得刚刚他们因为江方明吵架,也记得因为陆明阳的突然出现,她对厉恪的猜忌……
不知不觉间,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回忆居然已经这么多了,无论是好是坏,这都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
这时,病房门忽然被人打开,贺清秋满怀期待的看向门口,甚至于伤口被这样突然的动作扯痛,她也没有察觉。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出现在病房门口的人,是护士。
贺清秋眼中的光瞬间熄灭,她强打精神问道:“又要换药了吗?”
“不是。”护士笑笑,拿着药片走到她身边,说道:“小姐,刚才您男朋友打电话过来,叮嘱我们给您吃止痛药,不然怕您痛的受不了,又不肯说。”
贺清秋笑得十分勉强,她接过药片,在护士的帮助下吃下去,然后说:“其实也没什么,痛是肯定的,挺挺就过去了。”
护士笑容更深,“看来您男朋友说的果然不错,您真是一个嘴硬的人。”
“他不是也一样……”贺清秋哑然失笑。
护士没有听清楚她说的话,问道:“小姐,您刚才说什么?”
贺清秋摇摇头,“没什么……”
“这都这么晚了,您晚上没有人陪夜可不行,如果晚上有什么事可怎么办?”
“没关系。”话是这样说,可贺清秋现在就想上厕所了。
护士虽然也是女性,但麻烦陌生女性帮忙,她总觉得别扭。
所以踌躇再三,终究还是没有说这件事。
止痛药渐渐有了效果,贺清秋紧绷着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下来。这样趴着睡觉很有安全感,所以尽管白天已经睡了很久,她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她似乎听到病房的门被人轻轻打开,她想睁眼睛去看是谁,却没有力气。
那个人似乎是怕吵醒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边,然后坐到了椅子上。
贺清秋用力吸了一口气,果然,吸进鼻腔的,都是厉恪身上的味道。
那是除了男士香水以外,他身上的独特味道。
她闻着这个味道,只想到上一次和厉恪在她办公室里的休息间相拥而眠。
这样一来,她觉得很有安全感,慢慢又睡熟了。
厉恪就这样坐在她对面,静静地说看着她睡觉,心底的柔软都体现在脸上的表情上了。
“清秋,你说我到底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们之间需要谈一谈,但是现在似乎有太多人,太多事使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开诚布公地去谈。
末了,厉恪躺到病床的沙发上,和衣而眠。
第二天一早,护士进门给贺清秋换药的时候被躺在沙发上的厉恪吓了一跳。
“哎呦!”她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昨天送贺清秋来医院的男人,这才放下心来。
但是她这一声已经把他们都吵醒了,贺清秋因为身上动不了,只能抬起头去看,正巧和坐起身的厉恪对上目光。
他们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了两秒钟,随后又不约而同地别过目光。
护士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她一边帮贺清秋换药,一边说:“小姐,你这皮肤恢复的真快,接下来你要注意,千万别让伤口崩开,第一次愈合的伤口不容易留下疤痕。”
贺清秋默默点头,似乎有心事。
坐在沙发上的厉恪更是“冰山”一座,他一句话都不说,这让护士自觉没趣,也不再说话了。
护士出去后,病房里又陷入可怕的安静。
“厉恪……”贺清秋也没想到打破沉默的,居然是她自己。
厉恪显然也没有想到贺清秋会主动说话,他以为他们两个会一直沉默到他出门。
“嗯。”厉恪应道。
贺清秋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说:“我想上厕所……”
空气似乎凝固了几秒钟,贺清秋满脸通红,几乎就要说“当我没说”的时候,厉恪却起身向她走了过来。
“我抱你去。”说着,他真的弯腰要抱她。
可是贺清秋受伤的的是背部和腿,不管怎么抱都会碰到她的伤口。
厉恪试了许久,弄得两个人都满头大汗,也不得其法。
“还是算了吧……”贺清秋扭过头,“如果你抱我去,难道我要在你面前上厕所吗?”
厉恪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刚刚他似乎没把这件事情看路在内。
他到底是把贺清秋不当女人,还是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避讳这些?
两个人面对面沉默片刻。贺清秋忍无可忍:“厉恪,你去帮我找两个护士,我……”
看着她因窘迫而羞红的脸,厉恪心领神会,尴尬地清清嗓子,快步出去了。
他动作很快,半分钟不到就带回了两个护士。
她们把贺清秋架起来,慢慢带到卫生间里,厉恪自觉地偏过头,当做无事发生。
贺清秋进卫生间之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出来之后就有点不敢直视厉恪的眼睛了。
真是丢人……
继续趴到床上后,贺清秋忽然想起来她昨天做的梦。
大概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和厉恪之间连夫妻之实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怀孕?至于梦里的陆明阳把孩子抢走,那更是无稽之谈。
想到这里,贺清秋不禁为自己昨天流的的眼泪笑了笑。
“你笑什么?”厉恪用余光就看到她笑了。
可能他自己都不曾发现,他在不知不觉中一直关注着贺清秋的一举一动。
贺清秋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实话实说:“我昨天梦到我的孩子被你和陆明阳抢走了。”
厉恪居然认真起来,问道:“你和谁的孩子?”
“你怎么不关心一下你们为什么要抢我的孩子?”贺清秋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过还是回答了厉恪的问题:“和你的孩子。”
厉恪皱着眉头,若有所思,贺清秋“噗嗤”一声笑出来,“一个梦而已,你干嘛那么认真?”
厉恪也不禁莞尔,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孩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