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动手动脚。”
当听到王一博小心斟酌词句去表述的时候，肖战感觉一股血气直冲到了脑袋。他不得不收敛力气，才能保证不捏碎手中的小茶杯。
王一博嚅嗫了两句，又有些难堪地看肖战一眼。然后垂下头小口抿着茶水，等待对方的反应。
肖战打量着面前的人，莫名觉得有些陌生。他眼中的王一博是顽皮的，是肆意的、是嚣张的，就像个没长大的小男生一样。
可是此时，王一博却正坐在席榻上面静静垂着脑袋，将脊背挺得笔直。那份紧张与不自在，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没有做错事却被无辜苛责的小孩儿，相当令人不忍。
努力扯一扯嘴角，肖战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柔和轻松一点，然后轻声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发布会之后吧，他单找我去办公室。去了之后他先是夸我跳舞好，过一会儿又说很喜欢我的发色，然后他就贴上来闻我的……头发。”说到最后两个字，王一博的声音不自觉哽了一下。
肖战脑袋里立马浮现出那个场景和刘成恶心的嘴脸，于是忍不住低声爆了句粗口，“操。”
他有些后悔带王一博来这间茶室了，过分静雅的环境只会压抑住人的情绪，倒不如留在昏暗的更衣室里，让他可以肆无忌惮发泄两句。
王一博又继续道：“我当时就推开他了，让他滚远点，还说再有一次就揍死他。”
“所以他后来开始各种刁难你，抢你滑板那天你才会说‘脏了，不要了’的话是吗？”
“嗯。”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王一博抿一口茶，讪笑着说：“我以什么立场告诉你呀？”然后他抿抿嘴唇，又闷声道：“我没有人可以说。”
“那今天呢，又是怎么回事？”
“我想把头发剪短，换个造型，而且约好了造型师。不知道他怎么知道了，就找了过来。我当时正在更衣室换衣服，他一直盯着我看。说不同意我换造型，说他喜欢我这个样。后来又说这样有辨识度，能引起话题。”
“说着说着，他忽然又问我要不要跟他。说什么可以帮我成名，帮我当队长，帮我拿资源的话。”
“我让他滚蛋，他说我不识好歹，然后把我逼角落里想……大概是想强迫我。所以我给了他一拳。”
一口气将事情经过讲出来，王一博很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将肖战刚给倒的一小杯水一饮而尽，然后抬起头等待肖战的提问。
“他有没有还手？伤到你没有？”刘成虽然说话细声细气，但是人却长得比王一博壮实许多，肖战直觉王一博跟他起冲突并不会占到便宜。
王一博先是摇摇头，大概是不想说，过了会儿又道：“后背被他砸了一下。他趁我不注意，拿别人留在那儿的一个保温桶砸我。”
简直小人行径，肖战再次有点情绪失控，“妈的。”
然后他叹一口气，起身下榻，去到王一博身边，关切道：“你脱了外套，我看看严不严重。”
然后肖战便看到王一博后背上青紫了一大片。他皱皱眉，试着轻按了一下，问：“疼吗？”
王一博身体忍不住躲了一下，嘴上却道：“不怎么疼。”
“一会儿我陪你去医院，骨头别再有什么问题。”
“谢谢你，战哥。”
王一博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叫过他战哥了，所以肖战对这一声久违的称呼莫名就有点触动，于是脱口道：“这件事，我会跟林姐说，我们帮你想办法。”
王一博却立马拒绝：“不要，你别跟她说。也不用你管，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公司养那么多艺人，我应该算是随时可以被放弃的那种。这种事情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就是个有意思的八卦，而且我又是男的，又没有证据，我不觉得他们会帮我。如果是你，林阳可能会出手。但是我，她没必要趟浑水。”
随后王一博又佯装轻松道：“你不用担心我，大不了我就解约退出嘛，我不会一直被他威胁牵制的，放心。”
随时可以被放弃的人？肖战没想到王一博对自己是这种定位，更没想到他对待问题会是这种态度。不过仔细想想，他从15岁就离家当练习生，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吃过的苦和受过的委屈恐怕一天都说不完。所以早早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也早早看清了现实。
可是任凭王一博怎么想，肖战却并不想放弃他，于是道：“我不跟林姐说，我帮你想别的办法好不好？”
王一博没有应声，过会儿却道：“你有没有被他骚扰过？听说他以前跟你的。”
“呃，那倒没有。上面有林姐呢，他不敢，而且……嗯，反正他跟我的时候虽然说话讨人嫌，但做事还挺收敛。”
“嗯，没有就好。”
气氛太过压抑，所以肖战换个口吻，带笑道：“你担心我啊？”
王一博还是闷闷的，“没有，就问问。”
习惯了这人的口是心非，肖战笑了笑，然后看着对面的人认真道：“王一博，今天你既然第一时间想到我，我就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王一博并不回应肖战的话，只用手指无聊地桌子上画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默默道：“我当时被砸得很痛，刘成又不停威胁我。当时我可能确实害怕了，所以……想到你。我不敢给你打电话，就发微信试试看。”
王一博断断续续去跟肖战解释，却始终垂着眸子不肯看他。
“嗯，害怕很正常，我遇到那种事也会害怕。”大概了解王一博在别扭什么，所以肖战柔声劝慰。
对方却忐忑道：“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虽然认识一段时间了，我却拿不准咱们是什么关系。”
肖战坦然道：“来之前不是说了吗？朋友关系。”
王一博看他一眼，语气莫名：“我们其实也不是很熟吧。”
“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是很熟，但好像又比别人都更亲密一点。总之，我很珍惜你给的依赖和信任。”
思量片刻，肖战鼓起勇气补充道：“另外，我不觉得被打扰，我很心疼你，很想抱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