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已经被林家带走整整一个月了!”中年男人的怒斥声在包间内回荡,“我不管了,你现在必须配合我,把儿子救出来!”
电话那头,是一道有点无奈的女声:“……许爷,不瞒您说,您儿子在林家待得还挺高兴的……”
“不可能!”许霍笃定道:“林家那个小人,绝对每天都在虐待他,林弦思根本就没把他放出去过!”
“是倒是……但是许爷,现在就暴露,是不是太草率了?”
“草率什么?老子的儿子都快被他关傻了,再不把人救出来,他估计都要不认识我这个爹了!”许霍命令式地说道:“别说了,就明天,不用再瞻前顾后了。”
“……”
“楚念,难不成你不想为我做事了?”他冷哼一声,“不会是跟着林弦思久了,连自己到底是哪边的,都忘了吧。”
楚念连忙道:“没有,许爷您怎么会这么想,我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那明天,你就配合我们,打林家一个措手不及。”
“……是。”
挂断电话后,楚念看着自己的手机皱了皱眉。
许霍竟这个时候就让她暴露……她还没有把林爷弄到手,明天一过,她就再也无法回到林爷的身边了。
内心涌现的紧迫感和不甘,让她眼睛都逐渐发红。
她……不甘心,真的。
***
深夜,一个人影轻声来到了主卧门外,将手放到了门把上。
在犹豫了几秒后,她终于下定决心般,拧开了把手。
门随之缓缓打开,因为质量很好,没有发出多少声音。
房间内,床头开着一盏昏暗的暖黄色台灯,床上的人睡在大床的正中央,面朝上,一只手放在被子外,看起来已经睡熟了。
傍晚时,她在林爷的水杯里加了点安眠药,所以她可以确定,床上的人现在是睡得很熟的。
“林爷?”她轻声唤了两句,林弦思果然毫无反应。
楚念将房间门带上,缓缓向床边走去,一边走,一边抬手撩起肩上细细的睡裙带子。
肩带半褪,她有些痴迷地望着躺在床上的男子,眼神缱绻。
“林爷……您不会明白,我有多爱您,真的。”
她喜欢林弦思的脸,喜欢他清冷的性子,也喜欢他看人时那种目空一切,谁也入不了他眼的感觉。
他不近女色,身上带着某种天然的禁欲气息,出尘得像什么天外来的仙人一般,深深吸引着她。
楚念始终觉得,自己对林弦思来说是特别的,因为他只允许她这一个女人待在身边。
越待在对方身边,楚念对他的爱慕就越渐深沉,她的眼睛根本就离不开他,身体也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她来到床边,一只膝盖跪在床沿,双手撑在林弦思的枕头两侧,着迷地看着他。
就在她低下头,打算把自己的唇贴上去的时候,身下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
这直接让楚念吓得一个激灵,反射性往后退。
“……林爷,您,您怎么……”
房门“砰”地一下被撞开,嵇辰黑着脸出现在门口,看着衣着裸露的楚念,像是要杀人一般。
他大步走过来,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仿佛要把那手腕捏碎。
楚念痛呼出声:“臭小子……你放开我!”
“你给他下药?”嵇辰狠狠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楚念没来由的更害怕了,不敢回答:“……我……”
“她放的那半片安眠药,对我没什么作用。”林弦思从床上坐起,背靠在床头,神色平静:“放开她。”
“……”嵇辰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把楚念的手腕给放了。
楚念揉着手腕一脸痛苦,站在那儿不敢说话。
林弦思:“夜里凉,你先回房吧。”
楚念:“对不起,林爷……我只是……只是太……”
林弦思:“我清楚,不用解释。”
“……是。”楚念松了口气,看来他并没有打算追究到底,也还好自己只是放了半片安眠药,否则这事情严重性可就大了。
但她确实没想到,这半片安眠药居然对他一点作用都没有,看来林爷对安眠药,具有一定的耐药性。
失算了……
她低着头走出主卧,回到自己的房间,有些后悔地摔了下床上的枕头。
不行……她得跟许霍商量商量,明天事成后,要把人交给她……
没错,她怎么之前没想到这一点?毕竟许霍要做的事,还是得仰仗她才行,那么她就是有这个资本,去和许霍谈条件。
嘶……许川霖那小子到底是吃什么长的,力气这么大?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一脸不悦地想。
主卧里,嵇辰还固执地站在原地,不肯离开。
“为什么,就这么算了?”
在他看来,那女人做的事根本就是十恶不赦,满脑子觊觎他的师尊,还给他师尊下药。
可他的师尊,却根本没打算追究?
“你似乎,管的有点太多了。”林弦思神情淡漠地与他对视,“回你的杂物间去。”
“那个女人对您充满企图,您难道就这么视而不见吗?”嵇辰忍无可忍,突然一个箭步走了过来,把两只手拍在了林弦思的头部两侧,以一种压迫的姿势,将床上的人困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就算您真的不在乎,但我……”他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确实对我有企图。”林弦思的表情仍旧那么平静,语气也毫无波澜。
“那你呢,你的企图,是什么。”
最后,嵇辰落荒而逃。
他觉得,他的师尊,好像早已经把他看穿了。
对林弦思来说,他和楚念,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他们二人,都对师尊别有用心。
对他好……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欲罢了。所以,林弦思能容忍楚念,也能对他的企图,视而不见。
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小事。
他好像……已经看透了很多的东西。
就因为这样,嵇辰才感觉到狼狈,他一直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却没想到,师尊从一开始就是明白的。
他那些肮脏的心思,彻底暴露了出来,一点不剩地,坦白于那人的眼前。
他和楚念——根本就没有分别。
***
第二天。
“林爷,车已经准备好了。”大个儿吕延站在外边,对林弦思弯了弯腰,顺便瞥了眼后头那个看起来有点丧的人。
昨晚是又被林爷给打击了?耷拉着脑袋,跟只狗一样。
“嗯。”林弦思头也没回,对身后那送他出门的视线,也恍若未觉。
今天楚念一大早不知道干嘛去了,送林弦思出门的,只剩嵇辰一人。
尽管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但此时,他还是和往常一样,过来送林弦思。
要说自我痊愈这种事,嵇辰也是挺擅长的。一夜过去,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是看起来还有点阴郁笼罩在头上,挥散不去。
他目送着林弦思在吕延的陪同下,走向那辆黑色噌亮的汽车。吕延一手将车门打开,一手给林弦思垫着头顶。
“林爷,慢着点。”
“嗯。”坐进车里后,林弦思道:“走吧。”
“是。”吕延微微俯身。
然而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一颗子弹,掠过空气,袭向了林弦思所乘坐的那辆车。
车玻璃被打碎,出现一个蛛网状的洞口,而紧接着,子弹变得越来越多,枪声,也密集起来。
嵇辰瞳孔一缩。
吕延迅速反应过来,打开后座的车门护住里头的林弦思,大声喊道:
“保护林爷!”
林家的下属们,也意识到这是一场突袭,他们快速掏出自己的枪,和敌人对上。
枪林弹雨之中,吕延闻到了一股浓烈刺鼻的汽油味,这辆车的油箱被打破了,汽油正在往外流淌。
“林爷……得赶紧离开这辆车!”他对林弦思道:“它快爆炸了!”
“嗯。”后座的人面不改色,握住手杖,道:“那走吧。”
吕延:“多来几个人,掩护林爷撤退!”
“是!吕哥!”
下属们应道,但对方的人手很多,枪支弹药也足,他们还没接近林爷的车,就被子弹击中,倒在了地上。
情况紧急,吕延正打算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护着林弦思离开,回到别墅里,突然就见别墅里冲出来一个身影。
他有点不敢置信地瞪着跑出来的嵇辰,这小子是不要命了么?
“走!”嵇辰用力扯了他一把,“别发呆了!”
林弦思:“让开。”这句话是对着吕延说的。
吕延下意识照做,然后就见他拄着手杖,从车里出来了。
他连忙张开手臂,护着自己的主子,而在他对面的嵇辰也是一样,两人全副包围的,把林弦思保护了起来。
等到他们终于进入屋子里时,外面的汽车“轰——”地一声,爆炸了。
爆炸过后,余火仍在燃烧着,空气里的味道更加刺鼻了起来。
“林爷……您怎么,对这次突袭好像并不意外?”吕延从刚开始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忍不住问道:“难道,您早就料到了?”
他的话刚问出口,就听外面的枪声变得更加密集,好像是有一拨人,突然支援了过来。
这些人一来,便将外面那些敌人,很快消灭的一干二净。
外头的动静,也逐渐消停了下来。
吕延不禁更傻眼了:“您……把M区的人也调过来了?”
所以,果然林爷是早有所料,早就准备好怎么应对了……
一个穿着迷彩服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林弦思,爽朗一笑,然后单膝跪地:“林爷,已经都解决完了,也确认了,外面的人都是许家的。”
说着,他看了眼支着膝盖,坐在沙发边上的嵇辰,眼神很不客气。
林弦思:“楚念,抓到了吗。”
“抓到了,林爷打算怎么处置她?”
“把她,关到地下室去吧。”
“是。”
迷彩服男人离开后,吕延松了口气,幸好,这场意外被林爷提前发觉了。
“林爷,楚念她……”
“她是许霍的人。”林弦思淡淡道,然后转过脸,看了沙发扶手边的人一眼。
吕延也注意到了嵇辰的情况好像有点问题,他走过去看了看,不禁有些惊讶。
“你中弹了?”
他都没发现,什么时候的事,而且这小子从刚进来开始就一直一声不吭的,他差点没注意到。
现在一瞅,这家伙后肩部位晕开了一大片鲜红的血渍,脸色也有点苍白,嘴唇更是开始失了血色,明显就是中弹了。
“把他送去医院。”林弦思说,嵇辰立马开口:“……不,我不去。”
林弦思眼神微凝。
嵇辰嘴里仍旧喃喃着不去,一边把头靠在沙发扶手上。
他一旦去了医院,还能不能回来,就很难说了。
“……”吕延无奈地看着他,对林弦思道:“林爷,要不把医生请过来为他处理伤势吧。”
林弦思:“随你。”
难得的,林爷没有怪他多管闲事。吕延蹲下来,看了眼嵇辰的伤口,然后去打电话,叫私人医生把工具什么的都带过来。
简单给嵇辰处理了一下伤口,暂时止了血,没多久,医生到了。
“林爷,病人需要做手术,把子弹取出来。这……在哪里比较好?”
林弦思微微一顿,道:“一楼,客房。”
“好的。”
看着客房的门被关上,吕延有些感慨地想,说起来也是嘲讽,许霍大概也想不到,这次袭击,林爷没事,自己的儿子却中了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