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天祁航一个人呆在宿舍里,不知刘申此刻在他的宿舍里干什么?好久没和他联系了。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祁航临时抱佛脚,还有一个星期,一直都在阅览室学习,有一天中午吃过饭,回去阅览室,开始看书,因为很全神贯注,外界都没注意,突然,对面递过来一杯热牛奶,拉着他的手说:“手真冷,不怕冻着吗?”
天啦,刘申竟然坐对面,还是那么帅,不是,是更帅了。
“你怎么来这?”祁航内心汹涌澎湃。
“我要考试的啊!”接着就坐下来。
好好看书吧,祁航心想,可是他坐在对面,自己真的无法学习,一抬头,刘申就在看着他,他都不好意思,阅览室也不敢大声说话,就这样静静的两个人坐了一会儿,刘申站起来说:“你好好看书吧,我先不打扰你了。”
刘申离开之后,祁航却坐不住了,他想确证刘申是否也在图书馆某个地方看书。
祁航在图书馆自习室最里面找到了刘申,然而这次他更坐不住了,因为刘申和郑治在一起。
从图书馆出来,祁航在回去路上,竟然又碰到刘申,他正和郑治在聊着什么。看到祁航,他向祁航招了招手,祁航走过去,郑治也亲热地问祁航这段时间在干嘛。祁航说没干嘛啊,都在寝室,冷,不想出去。
刘申抓住祁航的手说,你手真冷,揣我兜里吧。
天啦噜,他这是在暗示我吗,看出来我喜欢帅哥吗,还这样撩我,祁航内心再次波涛汹涌。
因为不同寝室楼,分别时,刘申说:“明天一块去学习,好吧?”
祁航还能说什么呢!
他还是沦陷了。
整个寒假,祁航一直想着刘申,连做梦都梦见他,祁航隐隐约约觉得刘申有gay的倾向。他打算一开学就正式找个机会试探刘申,最起码现在它可以确定,如果刘申是gay,那么他一定喜欢自己。
寒假里,祁航专门报了一个足球班,练了一个假期足球。他努力想缩短和刘申之间的距离。
新学期又开始了。生活如树干般光秃秃,回家疗养许久的同学们都微微发福了,楼道里游戏声振聋发聩,好兄弟,就是要在Dota里杀个痛痛快快。祁航终于有信心站在球场和刘申并肩踢球了。
祁航已经无法满足于简单的快乐了,他渴望真正的爱情。祁航开始在意刘申走路的时候有没有搭着他的肩膀,他开始在意刘申和郑治一起在球场上传球时默契的眼神交流,他开始抱怨自己没有和刘申一样健美的身材......
他和刘申究竟要以怎样的方式相处,他该向刘申表白吗?刘申会接受吗?他到底有没有喜欢我?祁航拼命地在记忆里搜寻刘申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找到刘申喜欢他的证据。这些关于爱的问题占满了祁航的脑子,把他撕裂。
晚上的操场总是热闹的,有小情侣沿着跑道散步的,也有坐在看台边发呆的,当然,也有像刘申这样跑步健身的,祁航便经常陪他跑步,然后做做俯卧撑。每次跑完步,祁航已经累成狗,仅剩的力气用来给刘申的俯卧撑计数。
这天刘申向祁航提议比平时多跑一圈,祁航就欣然答应了,当他们停下来的时候,里面的已经被汗湿透了,虽然是冬天,祁航还是随手随手就把外罩脱了下来,大量自己的身材有没有变得更好。他意识到刘申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双手往胸前一挡,调皮的说道“流氓,敢偷看人家!”
“谁偷看你了,白天看你早就看吐了,再说又不好看,看那边那位肌肉多棒!”刘申随手指着一位戴着耳机跑步的人,这家伙已经不知道跑了多少圈了。”
“什么,敢说我身材不好!”祁航摆了个像健美先生一样的造型,刘申把头一扭根本没看。祁航马上用双手把刘申的脸拧了过来。
“好好看看哥身材好不好!”祁航自豪的说。
“好看……好看……乳沟就像时间,挤一挤总会有的。”祁航胸肌的确还是稍微有点的。
祁航还没有把他的手从刘申脸上挪开,他略觉尴尬,其实是害羞吧,他最想做的就是抱着刘申,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快把手拿开,脏死了,有汗味儿,好臭!”刘申抱怨着说。
这句话又把祁航激起来了,祁航拿自己满是热淋淋的汗水的脸就往吴迪脸上磨蹭,刘申见势不妙就开始跑,无奈被祁航几部就追上了。刘申却从后面把祁航放倒在地,祁航也就不反抗了,静静地呼吸着刘申的味道,眼里慢慢地淌出了一行泪。
“喂,你死了?”刘申见祁航不动弹,随口说。他把手从祁航身后拿开,看到祁航眼角湿湿的,不知道是泪还是汗。他轻轻地问:“摔疼了?”
祁航的眼里热热的,双手托着低站了起来,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土,待情绪平静后,先假笑一声,又拿出欢快的声音说:“摔疼了!疼得我都流泪了。”
祁航挨着刘申的身侧,手臂紧贴着他的手臂,心中很是希望这一刻能无限延长、无限持久。
祁航对自己说,看吧,我们现在已经是最亲密朋友了。
千万不能对刘申说,我爱他,万一把他吓坏了,可能我们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我要耐心等待,慢慢培养我们的友谊,等我大四毕业的前夕,我再告诉他,我爱他喜欢他。有三年的友谊基础,即使他不能接受我,也还会和我做普通朋友的。
那时的祁航,如此的天真,把未来的一切,都想得很是完美。
他们在校园胡乱转悠了一圈,刘申说起正在读的江南的架空历史小说《九州》,祁航对这类小说不感兴趣,不过他对江南早起的令他迅速成名的网络经典《此间的少年》特别推崇,刘申也对这部小说赞不绝口。
祁航说网络上有一些经典的爱情小说,《成都,请将我遗忘》写地很不错,推荐给刘申看,而刘申说还没看过言情小说,不知道能否读得进去。
祁航又说起几个发生在未名湖畔的经典网络小说,他提到了《未名湖畔的爱与罚》。
“爱与罚!名字很有气势,应该不错!”刘申看来很感兴趣。
“是两个男生之间的故事。”祁航看了一下刘申的脸说道。
“噢,那算了,不感兴趣。”
“当文学作品来读,这个作者文字功底很好,不是你想象的粗俗那种,内容很健康,可以说是了解京大的百科全书。”
“两人都爱对方,于雷最后鼓足勇气表白,陈可不敢面对自己真实的情感,选择了逃避......”
刘申只管往前走,祁航张了张嘴想再说什么,又闭上嘴。
经过正大国际中心,招牌上那个“大”字,总被人看错,于是得此外号正太国际中心。里面常年住些不知什么来头的人,门口经常豪车云集。于是每次去图书馆的时候,都能顺便欣赏车展
祁航想这一定不是以讹传讹,一定是京大哪个喜欢正太的基友的潜意识作用,以为是正太国际。于是以此恶作剧,得此绰号,才成为“京大十囧”之一。
祁航想刘申是否也这么认为呢?他碰了一下刘申的肩膀指着正大国际四个大字问道:“你第一次见到这四个字也是误读成正太国际了么?”
“正大,多有气势的名字啊!”刘申不屑地说。
祁航有点小失落。
星期六的下午,刘申打开手机,屏幕上冒出来了三条新短信,都是祁航的。第一条问要不要一块吃午饭,第二条是催问的,第三条报告了一则讲座消息,问刘申要不要一块去听。
讲座是心理学系团委给艺术系的一个教授办的,似乎是他们的某个文化节的一部分,题目是“艺术时尚与同性文化”,晚七点在电教114。
“去听听吧。”刘申回信说。
“好,那我到时候就先去占座啦。” 祁航不忘在末尾加了个笑脸。
“多占一个。”刘申回复。
晚上,讲座开始的前5分钟,祁航看到刘申走进来,他站起身朝他挥挥手。
刘申走过来,这时祁航看到刘申后面跟着一个女生,他意识到多占一个座位是为她占的,祁航心里有些不悦,但还是笑脸相迎。
“介绍下,这是刘天琳。”刘申坐定给祁航介绍道,“这是祁航。”
“你好。”祁航有礼貌地微笑。
“谢谢你!”
祁航和刘天琳分坐在刘申两边,祁航暗地打量这个出其不意降临的女生。她很漂亮,长长的马尾,不施粉黛,素面朝天,一看就不属那种矫揉造作的女孩,也是祁航欣赏的类型。难道她是刘申的女朋友?
晚上祁航早早地上床躺下了,朦朦胧胧沉入了睡眠里。
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暗沉沉的,微微的天光从窗帘缝里透进来,房 间里静得象深海的海床。
祁航是一条刚刚苏醒的鱼,从渔夫的梦里归来,他睁着眼睛在黑暗 里发着呆。半晌他蜷缩而起,意识还滞留在温热的梦里。
有一丝感觉从身体的一个角落涌起, 熟悉,却是遥远。
祁航想捉住这一丝感觉,它柔韧又飘忽,似水草在水流中摇曳,几次象是 抓在了手里,又滑落在无影中。他想起高中暗恋的那个打篮球的男生......
这感觉又有些象是鼻子一酸,想打个喷嚏却半天没能酝酿出来 最后的一个神经冲动,不再酸不再痒却总哪里觉得不对劲。
这感觉,更象是每次深夜里,在一个人的虚拟高潮中绽放的那朵昙花。
祁航听了一个时尚设计的一个讲座,正赶上工艺美术大师研修班在开课,为期一周,于是就进去听,居然没有人阻止他,接连一周他都去听课,开了眼界,来给学员上课的都是著名的专家学者教授大师,一周的课程大约10000远人民币,他免费捡个大便宜。很为自己庆幸。他自己的课并不多,上完课就往清华赶,一周听了音乐欣赏,京剧的艺术,商品的文化创意,电影探秘,文化考古,家居设计,民间艺术,故宫文物鉴赏......
我们的世界如此的丰富,而个人如此的苍白。在全国的文化中心北京生活和学习,是一种幸福,因为只要你愿意,你就有机会去接触最核心精英最精华的人文.
这种幸福感很快就被打破。
祁航看到刘申和刘天琳,刘天琳挽着刘申的胳臂,两人有说有笑从他前面走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祁航感觉自己很委屈。仿佛自己受骗了一样。
那个夜半醒来时的感觉重新涌了上来,祁航终于明白了,那是一种失落,一种隔着玻璃看美丽的世界却 整个世界与我隔绝的悲哀。
他又想起高中那个篮球男生,多么难熬的青春期——可怜的他在偷偷地跟踪他和漂亮的女友,像个变态一样。
祁航告诉自己,这次他绝不再跟踪刘申和刘天琳。
人的心是自由的,得到了一切,得不到心又有何用?
爱你 就给你自由吧,给你选择的自由。
祁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时间会带走一切,我会好好的!
祁航又想起在宾馆的那个夜晚,他贴着刘申身体久久不能入睡......
祁航看着前面刘申和刘天琳的身影,脚步却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在那个失落的夜晚,祁航一个人独自去了目的地酒吧。
传说中的目的地酒吧,祁航不是没来过,可他从来没有进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