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旅让于雷和陈可在1999年的“五一”长假一身轻松地站在青岛的海滩上:
这次旅行是早就商量好的,是于雷的主意,陈可当时就一口答应了下来,他让于雷就住在自己家里,除了来回机票啥也不用管,都包在他身上就是了。
周五最后一堂课上完,俩人背着旅行包去了机场。这是第四次了。天桥,树木,路口,都已经变得熟悉。
同样越来越熟悉的,是于雷和陈可,而于雷的困惑也在这种超乎寻常的亲近之中潜滋暗长。
普通的朋友,普通的朋友会一再单独外出旅行么?会象情侣一样在图书馆和教室楼窃窃私语么?会天天一起自习到十点,还去未名湖边绕上一圈么?
于雷越来越难以说服自己不要急着行动。是啊,既然对方也有这个意思,为什么他还要在踌躇中浪费时间呢?
于雷感到自己对他的欲望日渐膨胀得难以收拾,他无法继续满足于图书馆的暧昧。他想要他,想要他!想要他的身体,想要他的灵魂,想要他的全部!
飞机降落在了青岛机场,来接机的依旧是陈可的母亲——一个保养得很好,看起来相当年轻的中年妇女,在眉眼间都散发着一股和蔼的气息。于雷和她寒暄了好一阵,才跟着往停车场走。
两个人放下行李,溜溜达达地走出了公寓所在的院落,朝着海蓝色的天边走去。
人果真少极了,而且没有京城里随处可见的灰溜溜跟蝗虫似的自行车——青岛起起伏伏的地形和说来就来的大风是骑车人的终极挑战。
这世界上还有这么美好的空气么?于雷深深地呼吸着。
这就是他的梦想啊。
和那个正确的人,在那个正确的地方,一起写下浪漫的诗篇。
那份儿时的思念,一点天蓝色;那份少年的爱慕,一点桃红色;那份单恋的酸楚,一点柠黄色,缤缤纷纷的,是他天空中的彩虹。
“我们牵着手走吧?” 于雷说。
“神经,你什么时候见男生牵着手走的啊?”陈可歪着头,一脸的不解。
“小时侯啊,特别怀念小时侯的那个感觉,想要重温一下嘛。” 于雷的口气里有点恳求,有点撒娇,半是实情,又半是托词。
“那……”陈可傻乎乎的信以为真了,他并不曾想真正地拒绝于雷,他愿意满足他的任何要求——只要他能做到的。
不拒绝就是答应了。于雷把手伸向体侧,手心对着陈可,陈可笑了笑,跟握手似的牵住了于雷,狠狠地晃了两下:“你们上海男人花样就是多,哪天被你卖了还给你数钱呢!”
已然如此,别无所求……于雷想。但他错了,他所求的,其实还很多。
晚饭就在一个路边摊打发了。两个人要了一大扎啤酒,两盘蛤蜊,几十个肉筋肉串,一气儿地吃了个干净。于雷一个晚上都在不住地盛赞青岛的蛤蜊,说是又干净又新鲜,比上海的好吃一万倍。
回到家里已经八点多了,陈可的父母还没回来。陈可打发着于雷洗了澡,拉他坐在卧室的地板上一块打实况,之后又移师电脑上打了一会儿拳皇;于雷在实况上稍逊一点,在拳皇上则是略胜一筹,双方不分伯仲。
九、十点钟的时候,于雷听见外面有开门关门的声音,估计是陈可的父母回来了,本想出去打声招呼,却被陈可拉回了床上:“不用管他们,看电视啦。”
罢了,别为了讨好岳父岳母连媳妇都丢了,于雷只好顺着陈可,躺回他房间里那张宽大的床上。虽然陈可家里已经给于雷收拾好了一间客房,但于雷很明白今天晚上他会睡在哪里。
今天半夜有一场欧洲豪门之间的球赛,本来两个人说好是要等着看的,但是——正如于雷早就预料到的那样,陈可的熬夜功夫是要多差有多差,还不到12点,就歪在枕头上,睡着了。
于雷把电视关上,摁掉了床头灯的开关,把自己和陈可身上盖着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青岛这两天还真是有点冷。
陈可背对着他。于雷睁着双眼,躺在床上,瞧着天花板。他在心里反反复复地念着他们两人今天的台词,脑海中一遍一遍地放映着海边那幅醉人的暧昧景象。于雷回想那个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嘴角的收扬,鼻翼的翕张,眼波流转,眉目生情……他转身贴近陈可,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
那股冲动不可抑制地涌了上来。于雷把手环抱在他的腰际,刻意地把身体离得稍微远一些,免得发生一些不必要的碰触……
一会儿,他又把手抽了回来,翻了个身,强行用睡意去压制那种不可抗拒的欲望。
五分钟……
十分钟……
于雷下面的那位兄弟抱定了不合作的决心,他的内裤都已经有些潮乎乎的了。
于雷的身上异常地躁热,他把自己半边的被子掀开,那种肾上腺素分泌而引起的慌张感不停地袭来。
他轻轻地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回应他的只是一片沉默。
他犹疑着,犹疑着,终于伸出手,探进了被窝,摸到了陈可结实的腰,细得那么性感;接着往下,是他的屁股,真翘,无论是弧度还是手感都好得没话说;然后,他的手指率先越过了髋骨,沿着大腿内侧往下……
陈可的头向右侧埋在松松软软的大枕头里,于雷凑过去,轻轻地咬了咬他的耳朵,吻着他熟睡的脸颊……就在这时,陈可动弹了一下,略略转了个身,喉咙深处不清不楚地发了个音出来。
于雷象触电一样弹开了老远,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