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李穆也要去边疆,他同我们一路前行,只不过他是主动上书请求抚慰边界镇守边疆。
我知道,他是为了暂避风头。
朝堂之上,李穆被弹劾,我那蠢爹妄图一己之力扳倒宁王一党,谁知江州知府先出来作证不说,朝堂上下如今早已快都成了宁王的人,就算皇帝再多疑,也安排了唐公公事先吹耳边风,把宁王大肆夸奖一番。
李穆在朝堂之上伤心不已,被小人诬陷的他主动请出边疆以鉴忠心。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从窗外抛进来一张小纸条。
马车上只有我和阿紫两人,李稳搂着他的慕容晓在前面一辆马车。
“明夜午时,太清池。”
不用落款,一看便知是李穆的字迹,我将纸条藏于袖中。
一路舟车劳顿,终于到了边塞之地。
慕容晓像是挣脱了束缚的鸟儿,抬手仿佛要把整个天空和草原拥入怀中,而李稳则是轻轻拥着她。
“这么一看我们夫人才是太子妃娘娘呢。”
“就是就是。”
两个慕容晓的婢女窃窃私语。
“阿紫,”我抬抬下巴,“将造谣者杖毙。”
我回眸,二人已匍匐在地磕头拼命求饶,李稳和慕容晓也已循声而来。
慕容晓看清二人容貌,冲上前去竭力维护。
“太子妃娘娘,你这是仗势欺人!”
看着她决绝维护的神情,我朱唇轻启:“此二人诋毁太子名声,有何处罚不得?”
当然处罚不得,这可是她的左膀右臂。
“阿紫,”我凤眸轻转,“拖下去。”
“不行!”慕容晓急出了眼泪,她跑到李稳身边,挽起他的胳膊,“李稳哥哥,求求你了,饶过她们。”
李稳拧眉看向我:“奴婢说错了话而已,何必杖毙?”
这不是当初有人诋毁他的容儿他坚决要灭人家五族的时候了。
“等我登基,定要灭你五族。”太子爷当时是这么说的。
只是可惜,这句诺言他是实现不了了。
“当着众人面公开议论太子,污蔑昭武将军夫人不自重,这要传出去,不仅给将军府蒙羞,更是有辱皇家颜面。只怕到时,陛下也保不了她俩。”我盯着慕容晓一字一句道。
她肉眼可见打了个寒颤。
“李稳哥哥……”
李稳眉又拧紧了几分:“到时我亲自去给父皇解释。”
“听见了吗,太子心地善良,免去杖毙。”我直指跪在地上的两个小婢,一字一句道,“改为拔舌。”
“阿紫,拖下去。”
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行云流水,只剩两个婢女哭喊求饶的声音。
再不看呆住的两人,潇洒离去。
这一番收拾,慕容晓定不会善罢甘休。
7
“娘娘,昭武将军夫人果然找太子殿下哭诉,话里话外都是说您恶毒。”
意料之中,但她应不止于此。
“太子殿下还说……”
“说什么?”我挑挑眉,“什么时候你也喜欢卖关子了。”
“他对昭武夫人说,此次来边疆也是一次立功的好机会,只要立功便可向陛下提一要求,到时便休了娘娘您,娶昭武夫人为妻。”阿紫说此话时咬得牙发颤。
我笑而不答。
次日,或许是李稳终于想起他是未来大齐的天下之主,他竟不再只沉醉于和慕容晓的打情骂俏中,也开始过将军瘾,一大早就整顿士气。
这一点我倒要自愧不如了,我一觉睡到太阳高悬于头顶,不像慕容晓,一大早就爬起来追在李稳屁股后面陪他去操练士兵。
这也怪不得人人都说她才应该是太子妃。
她要是当也确实当得值。
我闲来无聊,这草原一望无际,到处走走,除了草还是草。
要说慕容晓也是有点本事,眼比鹰尖,大老远就看见我向我行礼:“太子妃娘娘。”
先不说她变得如此有规矩起来,倒是她这一喊我想往回走也没法走了。
不过我怕什么,要绕路也是她绕路,怎么有种做妾心虚的感觉。
“太子妃娘娘,”她笑靥如花,仿佛是这草原唯一一朵盛开的鲜花,“听闻太子殿下怕见不到我特意教了娘娘射箭,我们何不比试比试。”
昨日的插曲仿佛从来没发生过。
我摇摇头:“不了。”
李穆的箭法天下第一,而我与李穆时时能打成平手。
到时你输得很难看,反而赖我小肚鸡肠不肯让服你,我可不想惹是生非。
“太子妃娘娘难道不应整顿士气为士兵做榜样吗?”她依旧挂着甜美的笑,只不过笑里藏刀。
“那好吧,我射。”
士兵们停止了练习,在放肆的谈笑声和轻视的目光中,我走上了箭场。
李稳也没阻拦士兵停止训练的行为,毕竟他们都希望看我输得一败涂地的样子。
结局仿佛很明显,弱不禁风的我和从小在草原长大的慕容晓。
傻子也知道,慕容晓就是闭着眼射也能比我射得准。
“太子妃娘娘,您先请。”
我假意摸不着头脑,笨拙地搭上弓箭,费力地扯开弓,只听见身旁一声嗤笑,伴随着呼啸的气流闪过。
慕容晓的箭稳稳地插在箭靶上,离中红心只差一毫。
士兵传来兴奋的呼喊声,李稳也激动地三步上前将她拥在怀里深情拥吻。
“都怪我太心急了,还望太子妃娘娘恕罪。”慕容晓挣开李稳,嘴唇通红,语气毫无歉意。
我笑了笑:“无妨。”
我保持刚才笨拙的姿势,箭出。
“可惜了太子妃娘娘,毕竟您娇生惯养,射不中也是很……”话还没说完,慕容晓意识到周围的气氛很诡异。
安静地诡异。
她转眸看向箭靶,只见一支飞鱼箭稳稳落在红心上。
“这不可能!”
慕容晓再次搭箭,拉弓,出箭,箭依旧离红心差着几毫,甚至比上次更偏了。
而我屏住呼吸,搭箭,拉弓,弓满,箭出。
中红心。
四周安静得鸦雀无声。
我深吸一口气,从箭筒抽出第三支箭。
拉弓,弓满,箭出。
还是中红心。
慕容晓依旧不信邪,拉弓,箭出,这次反而比上一次又退步了。
我没有理会,只是重复着简单的动作,拉弓,弓满,箭出。
依旧是中红心。
我侧头,将弓还给慕容晓,没出一言,找到了个座位便一屁股坐下,阿紫站在身后给我捏肩捶背,仿佛眼前的一切和箭靶上的三支箭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短暂的沉寂后,围观的士兵突然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在场只有一个人脸色很难看。
其实李稳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为了维护心爱的女人,他喝止了士兵们的欢呼声,郑重宣布慕容晓是最后的赢家。
“容儿从小在草原长大,箭法太子妃定是比不过的,她只是为了不让太子妃输得太难看才出此下策,故意射偏红心。”
底下自然无人敢应。
“容儿,下次无须保存实力。”李稳依旧宠溺地揉揉慕容晓的头安慰道,可他的眼神却飘到了我这边。
慕容晓红着脸,咬着唇仿佛甚是委屈,好似随时都要碎了,她点点头。
慕容晓缓了一会自信心仿佛又被李稳的甜言蜜语安抚好了,来到椅子这里趾高气昂地问我:“太子妃,敢不敢和我比比骑马。”
这大太阳在头顶上晒着呢,我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身后还有阿紫的小嫩手捏着肩我甚是舒坦,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不去。”我回答得干净利落。
“您是不敢了?”
她料定我不敢,因为她曾见过我骑马的笨拙样。
我微抬凤眸,不言。
“也是,太子妃娘娘之前与我和太子一起骑马时因马技不精摔了下来,想必就算骑马也只会原地打转,不敢跑。”她大声嚷嚷着,生怕有人听不见。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发扬”我的光辉事迹,就是不去。
李稳看出来她是想挽回面子,便开口:“你去陪容儿骑骑,就当是遛弯。”
我这次直接闭了眼,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
不愧他们俩能凑一对,大中午快烤化了去晒太阳遛弯?
你有病还是她有病。
“这是太子的命令。”
我撇撇嘴,行吧,那我就当是去遛一圈。
8
当我和慕容晓都骑着马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我就知道李稳这坏心眼肯定会搞点事。
他给慕容晓的马是一等一的汗血宝马,给我的马看起来也是大中午被拉起来加练病怏怏的老马。
反正我是来遛圈的,说实话什么马也无所谓了。
可刚一开始,慕容晓的鞭子先没有抽到汗血宝马的马屁股上,反而一鞭抽到了我老马的马屁股上。
老马没有准备开始嘶鸣,发了疯一般狂奔。
又是一样的场景。
呵,玩阴的。
若是在此处我不慎摔下马,大抵就判个意外伤亡了。
本想轻轻松松来一圈就下场,看来是不能了。
率先完成两圈者胜出。
慕容晓已在我前面将我甩出半圈。
骑着汗血宝马这功夫才拉出半圈去?
慕容晓的实力太差了。
我好整以暇地安抚好马,整装待发,一鞭下去马儿开始狂奔。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我又想起了李穆陪我练马的时候。
“马越急,心越稳。”
他骨节分明的手覆在我的手上,目光灼灼盯着前方拽着马绳带我奔驰。
慕容晓拉我一圈多时我才跑完半圈,她得意地向后张望。
她赢定了。
果真如此吗?
我突然夹紧马腹,马儿像是突然唤醒了血液内奔腾狂热的基因。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一路向前奔去,慕容晓感觉身后不对朝后一看,我竟直直要追上她!
她拼命挥舞马鞭,企图再快一点。
老马最终还是没胜过汗血宝马,在慕容晓到终点的那一刻,我紧随其后跨越终点。
慕容晓脸蛋绯红,她骄傲地纵身下马,期待着想象中的欢呼声,可无一人为她欢呼。
慕容晓不解地盯着士兵,士兵也都不看她,反而将我围成了一圈,向我请教马术。
透过士兵高大的身躯空隙,我看到慕容晓盯着我这边阴鸷的目光。
9
慕容晓显然也注意到我看她,连忙敛去神情又换上了天真可爱的情态。
“太子妃娘娘,想必您也累了。”慕容晓招招手,身后的婢女连忙跑去拿来了一盘棋,“陪我下下棋吧。”
她又要搞哪出?
我瞥了她一眼满是不解,从哪里我也看不出她有下棋的天分,况且她平常的种种行为……
想必能很快解决。
棋局越下,我越发觉形势的不对劲,虽说慕容晓平时的行为很无厘头,但她棋艺绝对不落下风,甚至非常高超!
我一个不留神,便落入了死局。
我捏着黑子,迟迟无法落下。
我自认棋艺无人能比,谁曾想她慕容晓才是深藏不露!
慕容晓笑了,春风得意:“太子妃娘娘,您已无路可走了,认输吧。”
认输?
确实该认输,可我的字典里从无认输二字!
突然,我落子,换棋,刚刚被包围的我霎时间占了上风,慕容晓输了,她再无翻身之地。
慕容晓的笑僵在脸上,她的得意在脸上慢慢龟裂,很显然,她也看出了破绽,却在虚张声势试图诱我弃局。
“你输了。”
我起身便走,不再看她一眼。
要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生怕她再耍什么花招让我陪她做点什么。
回到屋内,屁股还没坐热,屋外便传来声响。
“太子妃娘娘,夫人特意煮了好茶让奴婢给娘娘送来!”
阿紫刚想上前阻拦,我便出声:“既是好茶,阿紫,去拿。”
阿紫跑去屋外,却迟迟不见回来的身影。
“阿紫?”
阿紫进屋一脸闷气走在前,婢女走在身后。
“娘娘,夫人特意嘱咐奴婢要亲眼看着娘娘喝下方可离去,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小的。”一边说,一边跪下将茶端到我面前。
“娘娘……”阿紫皱眉,我冲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
我明白阿紫是怕茶里有毒,突然好端端给我送茶定有蹊跷。
阿紫其实没必要担心,因为这茶里一定有毒。
只不过怕是些慢性毒药,她还不敢明目张胆地直接谋杀太子妃。
“给我端来。”
“娘娘……”阿紫冲我摇摇头。
我冲她笑了笑。
这茶盏倒甚是好看,我把玩在手中,一口气将茶闷下。
“好了,可以回去禀告你主子了,本宫已全部喝下。”我将茶盏倒扣在托盘上。
婢女微微行礼,阿紫望着她离去的身影连忙紧随其后关了门。
“娘娘,我去请太医!”阿紫过来看了看我的脸色,转身就想往外跑。
“阿紫!”我叫住她,“这里远离京城,人多口杂,不要打草惊蛇,你出去给我守着外面,不要让他人入内。”
说实话,这毒药还真不一般,入了胸腔内有股火辣辣的炙热灼烧感,我捂着胸口,豆大的汗一滴一滴砸落。
小瞧了这药剂。
待阿紫出门后,我开始打坐,试图用内功逼出毒药。
李穆是教过我的,这是自保的一种手段,只不过要荒废我半数功力。
如今我们远离京城,情况极易多变,不能有任何风吹草动,若是京城那帮老狐狸知道我中毒一事,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祸端。
10
夜幕降临时,我赶到太清池,面前身姿挺拔的男人回头,还没等我开口说话就将我拥入怀中。
一抹独属于他身上的清香传来。
“徵羽,你又帮了我。”他下巴轻轻蹭着我的发。
我抓紧他的衣襟,尽量表现得平静。
我总是让他省心提前帮他解决麻烦,可他不知道,弹劾他的证据是我放出去的。
“商柔芷也跟着来了,你多加小心。”李穆揉揉我的发,叮嘱我道。
我点了点头,原来她也巴巴地跟着跑来了。
不过她藏得太差了,以为躲在一棵树后别人就看不见她了。
11
原本寂静的草原变得肃杀,前方突传战报,原本退兵的鞑靼反将一军,已经朝着我们的方向攻来。
昭武将军为抵抗鞑靼拖延时间英勇牺牲在前线。
李穆给我送来四样物件——枣、梨、姜、芥。
看来这次的战争并不简单。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想让我早离疆界,可若是以后我们一统天下,我能一直躲在士兵们身后吗?
我闯入军帐。
众人对我的到来非常意外,我摆了摆手免了那些俗套的礼仪,三步并两步走到地图前。
分析了战况和地形,我主张一拨人前去诱敌虚张声势,待鞑靼部队全部过疆界,另一拨埋伏在中途的人立马夹击敌军尾部,则敌军必然溃散。
我抬头看众人,均默不作声。
“太子妃娘娘,女子不得擅入军营。”
众人均点头附和。
这些老迂腐,都何时了还管这些规矩!
李稳在一旁也不出声,他在思考。
“我支持太子妃娘娘。”沉稳的声音一出,众人喧哗之声全无,李穆的意见有谁敢不从?
虽说女子不得议政,但他们都心知肚明,我提出的方案为万全之策。
鞑靼的铁蹄很快就到达疆界。
还没等天明,便听见士兵呜咽,兵器相接的声音。
“娘娘,您真要去吗。”阿紫担忧地给我整理着身上的盔甲。
我点了点头,心中的一腔热血早已要奔涌而出,我独自怎能在军帐中坐住?
策马上战场,巾帼不让须眉。
正当我与敌军酣战时,余光瞥到一个与残酷的战场格格不入的身影——慕容晓!她来做什么!
眼看飞箭直直向慕容晓飞来,她却傻愣在原地,仿佛一个被人瞄准的箭靶。
“小心!”李稳一边将眼前的一个敌人斩杀一边退到慕容晓身边想为她挡箭,可是箭的速度太快了,已经来不及了。
我从身后抽出一箭,猛地向慕容晓射去,飞鱼箭与飞来的箭相抵,慕容晓躲过一劫。
可只是短短这一功夫,我便被一根毒箭射中。
我吃痛,节节向后退。
之前慕容晓给我下的毒使我功力减半,如今再中毒我体力明显不支。
实在撑不住了,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外面已无战士的嘶吼声,眼前满目皆是华贵之物。
这是皇宫。
“徵羽,你醒了。”李稳坐在床边旁边握着我的手。
“我叫人给你做了桂花糕,一会你喝了粥吃点。”李稳语气温柔得仿佛是另外一人。
“我不爱吃桂花糕。”我拒绝。
我确实不爱吃,桂花糕是慕容晓爱吃的,我爱吃的是梅花糕。
李稳微微一怔,我趁机把手从他手里抽开。
“李稳哥哥,李稳哥哥!求你见见我!”门外传来慕容晓的声音。
李稳显而易见地不耐烦,侧头对侍女说:“别打扰了太子妃休息。”
我挑挑眉,这是搞哪一出?
话音刚落,慕容晓就闯了进来。
“李稳哥哥,你答应我的,等你立了军功,你就休了她娶我!你答应我的!”慕容晓扑到李稳面前,揪着他的衣襟一角。
“我不要为那个男人守活寡,我才应该是太子妃!这天下未来应是我的!”
李稳将她踢倒,毫不留情地说道:“以前我当真是看错你了,昭武将军为国捐躯你却不以为意,若不是你,太子妃也不会躺在这!你竟将战场当儿戏,多少人为了保护你白白牺牲,你却没有丝毫歉意!”
“他们死得其所!死在战场就是他们的宿命!”慕容晓眼眶发红,“本来就是要死在战场上的人,为谁死不都一样?!”
李稳不屑再与她争执,命人将她拖下去。
“哈哈哈,如今我已有你的骨肉,你就对我如此残忍?”慕容晓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她挣开束缚,“我有太子的骨肉,看你们谁敢动我!”
她自己缓缓起身,目中无人,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太子妃娘娘,我已怀了太子殿下的骨肉,你还是早点退位的好。”
不急,你马上就能和李稳永远在一起了。
时机快到了。
脑海中回想起那夜李穆对我说的话:“当今陛下已经快不行了,我们动手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可不承想,在这之前我的好妹妹商柔芷竟和慕容晓联合捅了我一刀。
我坐在庭院的椅子上吃着李穆派人送的梅花糕,阿紫这时来报:“娘娘,皇上叫您入宫。”
我知道,时机已然成熟。
那便去会会。
“陛下!”慕容晓一下子匍匐在地,“太子妃和宁王殿下早有私情,这是定情信物。”
慕容晓双手举着一枚玉佩,太监将玉佩拿给龙椅上有气无力的皇上。
“确实有宁字不假。”皇上眼眸一转,看向我,“太子妃,你来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先微微行礼,两步走上前:“敢问昭武将军夫人,你是从哪得来的这枚玉佩,就敢说这是我与宁王殿下的定情信物。”
商柔芷这时上前:“回禀太子妃娘娘,臣女早日就瞧见您在家中把玩这玉佩,以前不曾考虑这竟是宁王殿下之物只当是娘娘您的,但这确实与臣女之前在家中看您把玩的玉佩一模一样。”
我不作声,却没想到有一人站了出来。
李稳上前:“父皇,这枚玉佩曾是儿臣同宁王殿下讨来的,羽儿也瞧着这枚玉佩晶莹剔透绝非凡品就又向我讨去,闹出今日笑话,还属儿臣不是。”
我狐疑地盯着李稳,他站在殿前毫无退缩之意。
我不明白李稳为什么要帮我。
若他不帮,只要再等一会皇帝就会驾崩,十万禁军就会将紫禁城围得水泄不通。
果然,皇上在龙椅上仿佛睡过去了,我一挥手,禁军从四面八方闯入殿内,顺手就将跪在地上的慕容晓和商柔芷扣押。
她们这动作倒是省事。
李稳一脸不可置信,我没有理他,反而走到慕容晓面前,慕容晓跪在地上十分狼狈,早已不似之前的得意,但仍抬头狠狠地盯着我。
“你以为你怎么得到的玉佩?”我笑了笑,那玉佩分明是我放在桌子上故意让她拿的,只是没想到商柔芷会蠢到一同掺和进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没想到我的好妹妹竟是没遗传到一点我们父亲的奸诈狡猾。
李穆缓缓走出来,揽住我的肩头。
一切都该结束了。
慕容晓和商徵羽贬为了庶人,我父亲自知在朝廷中待不下去,主动请求退官隐居山林,而李稳……
“杀了他。”
“放了他。”
这是我和李穆第一次起争执,李穆不满我对他的处决。
“你忘了我教过你,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我当然记得,可是李稳我虽不喜欢也并不讨厌,他只是爱美人不爱江山,蠢到家了而已。
“你莫要对他动私情。”李穆严肃地说道。
原来是为这,我笑了笑。
最终李穆还是依我,将他贬为了平民,只不过虽说躲过了死劫,却没躲过活劫,李穆将他罚去充军。
我笑了笑,看着眼前登基为帝的男人不禁感叹道,有肚量但不多。
而我,自然成为了一国之母,继续助他一统天下。
12
我算计了李穆,从始至终。
自一开始遇见他,我便明白这是个不容错失的良机。
“我们合作,我助你赢天下。”
李穆挑了挑眉显然是不相信。
我没有可以与他交换的价值。
“我是内阁首辅嫡女,我可以帮你打通消息。”
虽然如此,京城却没太有人认识我,反而我的妹妹商柔芷名满京城。
李穆后来说,他答应我不是因为我可以帮他打探消息,而是我眼中与他相同的野心,他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爹爹本来就不管我,我日日跑去李穆府中习武,故意比他规定的时间早去,比他要求的对自己还狠。
我看到他眼中慢慢浮现的欣赏。
还不够。
我安排了一出戏,果不其然,李穆看到一半便勃然大怒,因为那是他不可触碰的伤痕。
他母亲宁愿不要他,也要与一个农夫私奔。
“殿下,就算众人弃您,我也绝不负您。”
李穆一下子将我拥入怀中。
可他不知,那是我故意挑起他心中的伤痕。
之后我处处算计,终于在他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商柔芷妄图攀附之心我何尝不知,可她错就错在将自己看得太低,成了男人的附属品。
而于我而言,李穆只是我夺取天下的其中一环。
有这天下,还怕得不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