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三月,草长莺飞。
自小被人当成怪人,与唐祐来往的人极少,唐祐也少与人交流,自从年少时候父母双双去世之后,唐祐便一直靠着上山采药为生。
唐祐从那条蛇之后就没有再说过话,两人不尴不尬地走了一段路,洛舒终于忍不住了。
“你平时也这么闷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洛舒忽然发现现在的自己好像有些无法忍受沉默了。
唐祐淡淡道:“对,所以你受不了了就快点走吧。”
“你是对谁都这么冷淡的吗?你这么冷淡很容易没有朋友的。”
“哦,谢谢夸奖。”
洛舒:……
虽然她也没有什么朋友,但是她忽然发现唐祐没朋友这件事情可能不止是因为他的体质原因,大概还和这个人本人的说话风格有关系。
系统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宿主,你好像根本就没有资格说他没朋友吧。”
两人走到半山,云被风吹着遮挡了太阳,天光一下子冷起来。
唐祐看了看自己框子里面的草药,眼神中带上点满意,随后脚步一转,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洛舒没多想,直接跟过去,结果发现路的尽头是一片果子树。
也不知道上面结的到底是什么果子,但是颗颗饱满硕大,一看就是汁水充足。
洛舒感受着鼻尖嗅到的一丝甘甜的味道,不由自主的走到树林里面,摘了一个果子在嘴里面咬了一口。
旁边正摘果子的唐祐见状有些疑惑,“你们妖也吃凡人的东西?”
“不止,我们还吃人。”洛舒眼神突然故作犀利,五个手指弄成爪子的形状隔空向着唐祐挠去。
唐祐听后愣了一下,随后又冷漠的转过来干自己的事情。
洛舒耸耸肩,“逗你的,你都这么大了,肉肯定不好吃的,还是小孩子的肉更嫩一点。”
“无聊。”唐祐反应过来,转身去另一边继续摘果子。
两人提着满满两篓子野果下山了。
“待会儿我回去给老先生送果子,你不要跟着来。”唐祐想了想又补充道:“最好也不要被人看见。”
他平时都是独来独往,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女子,不知道村里人看见又要怎么传,他最讨厌麻烦了。
而且,他解释道:“如果你是想被人看到,然后被抓起来的话,就当我没说。”
其实,这话实在是有些危言耸听了,这里可是农村,来来往往的人大多是没有什么见识的农民。
便是退一万步来说,便是真的被认出来了,对于洛舒这么个妖怪来说,逃跑不是很轻易就能办到的事情吗?
洛舒也并非不懂人情世故,对唐祐说的话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她“哦”了一声,随后放慢脚步,跟在唐祐身后,逐渐消失了身形。
她随着唐祐来到了一个院子里,院子比唐祐的要大很多,里面的家具也比他的家里面要华丽的多。
唐祐敲门前整理了一下衣服,洛舒想,这老先生在唐祐这儿可不是普通人啊。
“进来吧。”屋子里面传出来一声苍老的声音,一边说话一边还伴随着轻微咳嗽的声音。
“是祐儿啊,怎么又拿了些果子,上次带的腊肉还没吃完呢。”屋子里,一位有着白花胡子的老头躺在藤椅上,身上还有本半摊开的书。
“今天上山,刚好果子熟了,就给您摘了些回来。”唐祐很自然地把果子放在橱柜里。
“上次拿的书看了没?”
“回先生,快看完了。”唐祐答道。
“好,你坐,我来考考你。”老先生起身,藤椅吱呀吱呀随着地响。
两人一问一答间时间流逝的很慢,洛舒听了一耳朵之后便自己在屋子里闲逛。
这老先生家收拾得也是干净整洁,和唐祐家有得一拼,但是老先生家的书更多,像是个私塾先生。
不过那些书翻开之后,却不是那些个四书五经的内容,而尽是些医理知识,相比唐祐认识的草药也都是他教的吧。
老先生年轻时确实是个大夫,无儿无女身边没人照顾,偶然一次上山唐祐结识了老先生,两人兴趣相投,谈得甚欢。
唐祐悟性极高,深得老先生喜爱,便让唐祐到家中来挑些有用的书,唐祐也时不时地送些吃用之物。
唐祐一边回答着老先生的问题,一边留神听着他的咳嗽声。
他听了一会儿之后,回身从自己的药篓里面取出来一把草药说道:“先生患了风寒也有一段的时间了,许久不见好,这是我为先生采的药。”
老先生接过来,将要放于鼻尖下方,仔细的闻了闻,又是眯着眼睛看了半晌。
他看的时间很长,连带着唐祐都开始紧张起来。
终于,老先生有了反应,他忽然“呵呵”笑起来,“看来之前给你的那本书,你看的很不错啊。”
唐祐神色恭敬,“都是先生教的好。”
洛舒看了两个相处和睦的两个人,眼神转到了唐祐采的拿几个果子上面。
之前没吃东西还不觉得,如今被果子开了胃口,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馋了。
趁两人不注意,洛舒偷偷开门溜了出去,又转身向着山上去了。
得益于自己妖精的身份,她很快就在抓到了一个兔子。
因为不想自己亲手提着,她还专门用灵力捆住了兔子的两个耳朵,就这么用灵力提着往前走。
一想到待会儿可以饱餐一顿,洛舒心情顿时愉悦起来,但是就是太开心了以至于都没注意到自己还在隐身。
“等等,你快看那兔子怎么腾空了?”路上一个人顿时呆住,拍了拍同伴。
“兔子肯定会跳的啊,你大惊小怪。”同伴不耐烦地说。
“不是,就是兔子飞了,你看啊。”
同伴禁不住他一直说,转头看向他值得方向,但是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啊,是你眼花了吧。”
那人:“……刚刚还在的。”
回到唐祐家,洛舒直奔厨房。
其实她本来是可以在山里面就把这只兔子烤了的,回来也是因为山里面没有调料。
但是这么回来了,她看着厨房里面的工具,依然是犯了难。
她是会法术没错,但是仙法变出来的大多是虚幻的东西,最多最多,她也只能用法术点个火出来……
洛舒从院子里找来了些生火用的木材,开始了她的厨房大业。
另一边的唐祐还在老先生家,不知不觉,两人谈到了傍晚。
“天色晚了,先生,我就先告辞了,今天和先生谈论了这么久,前几日想不通的问题顿时豁然开朗。”
“你自己也是悟性极高啊,若是换了别人,恐怕那几本书要看上个两三月,今天也确实晚了,就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老先生摸着自己的山羊胡须,笑眯眯的跟唐祐说着话,看起来对他很是满意。
唐祐背上木篓向老先生告了辞就出了门,在外面没看见洛舒的身影,他也没在意,只以为她是走了。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头上一轮明月暂且可以看见路。
唐祐边走边思考今天老先生同他讲的东西,完全没注意前面走来的人,天黑路窄,两人狭路相逢。
“哟,这不是唐祐吗?”唐祐听见了一声略带讽刺的声音。
他抬眼望去,果然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来人叫马贺,是唐祐的邻居,准确地说是儿时的邻居。
从小就带头欺负小唐祐,长大了每次碰到唐祐两人也是不对付。
马贺也经常去拜访老先生,但他不仅悟性差,还极其自负高傲,惹得老先生极其不快,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
故而马贺对于唐祐这个老先生面前的红人没什么好感,此时开口也是带着嘲讽的。
“你这又是去骚扰老先生了?别有事没事就去打扰先生休息行吗。”
知道唐祐每次回来都会从老先生那里拿回来几本书,此时马贺借着微弱的光芒看着唐祐两手空空,更是不屑。
“怎么这次没拿书呢?该不会是惹了先生生气,被赶出来了吧?”
唐祐并不想与眼前小人多言语,转身就想走,马贺瞧见他要走,继续道。
“我跟你讲,我爹刚给我买了好多书,你肯定见都没见过,你这种怪人就不配看书……”
唐祐不管耳后的杂音,继续自顾自地往前面走。
儿时,唐祐被欺负,开始的时候哇哇大哭,其他小孩儿就在旁边开心地笑,把唐祐围在圈里叫他小怪物。
后来他的父母去世,这些人欺负的就更加的凶狠了,但是唐祐对于这些人都一律采取了冷处理。
唐祐回来自己家,刚走进院子里面,便感觉哪里不对劲,左右望了望,厨房那里好像刚好闪过一道光芒,唐祐心里一紧赶紧向厨房走去。
恰好就撞上正从厨房走出来的洛舒,洛舒一身纱裙,端的是轻纱飘逸,态度闲适。她走出来,与唐祐的目光正对上。
“你在干什么?”唐祐边置问边径直向厨房走去。
洛舒有些心虚,不自觉地拦住她的路,“没干什么,我就是找找有什么东西吃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