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玄眼睁睁看着黑袍人抬手轻挥,乔天阳与佝偻老者退至身后,那只戴着黑色玉扳指的手,曾与他击掌为誓,要踏碎这吃人的世道。
此刻却笼在黑雾中,指尖流转的幽光似黄泉鬼火,灼得他眼眶生疼,心中满是震惊与痛楚。
“庆......龙……”方玄的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个名字,他已经多年未曾出口,此刻却像是一块烧红的铁,灼得他喉咙生疼,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你真是庆龙?!”方玄的声音颤抖,心中翻涌的不仅是愤怒,还有被背叛的痛楚。他想起那些在斗兽场的日夜,每一次拼死搏斗,都是为了偿还那份未明的亏欠,而如今眼前的人却变成了这般模样,让他难以接受。
庆龙缓步逼近,袍角的金色龙纹在风中猎猎作响,每一步都踩碎地面的熔岩残烬,气势汹汹。
“你还记得这个名字?你说的那个‘庆龙’早就被你杀死了。”
声音从面具后溢出,像淬了冰的刀刃,冰冷而锋利,充满了怨恨与杀意。方玄身形一晃,心中剧震,眼前这个冷酷无情的庆龙,与他记忆中的挚友判若两人。他艰难地咽下一口鲜血,咬牙道:“太好了!你还活着……”
声音中带着一丝欣慰,即便眼前之人已变成敌人,他仍为挚友还活着而感到高兴。庆龙面具下的红光闪烁,冷哼一声:“活着?哈哈,要不是你,又怎会落得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说着,他抬手摘下面具,露出整张脸狰狞的脸庞,满脸布满狰狞的疤痕——那是被烈犬撕咬的痕迹,从耳后蔓延至下颌,右眼珠已彻底浑浊,眼球泛着诡异的幽绿色,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这些都是拜你所赐!如今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还算活着吗?”
话语中充满了对命运的不甘与对方玄的怨恨。
“为什么……”
方玄瞳孔骤缩,眼前的庆龙宛如地狱恶鬼,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悔恨,颤抖的手指无力地垂下,鲜血顺着指尖滴落,染红了脚下的熔岩。他艰难地开口:“为……为什么。”
声音低沉,带着无尽的愧疚,仿佛要探寻这一切悲剧的根源。庆龙冷笑一声,声音中充满了讥讽与怨恨:“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这不都是你的杰作吗?当年你背叛我,让我受尽折磨!”
庆龙的声音如寒冰刺骨,眼神中透出无尽的恨意,仿佛要将这些年所受的痛苦全部发泄出来。方玄瞳孔骤缩,心中涌起一丝愧疚,急切道:“庆龙,你听我说……”他想要解释当年的事情,化解这份误会与怨恨。
“方玄,为何是你?!”庆龙怒吼一声,他缓缓带上面具,重新遮住那张扭曲的面容,周身黑雾骤然爆发,遮天蔽日,气势汹汹,“我要你亲眼看着你所珍视的一切,全部毁灭!”话语中充满了决绝与杀意,仿佛要将方玄的世界彻底摧毁。方玄胸口一闷,鲜血顺着嘴角溢出,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然,他艰难地站直身体,目光坚定,大声道:“庆龙,当年之事,另有隐情......我从未背叛你!”
他想要让庆龙知道真相,解开多年的误会。
“隐情?”庆龙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震得云层裂开缝隙,阳光落在他面具上,将鬼面的阴影投在方玄脸上,显得格**森,“当年你李家霸占我庆家的产业,为怕落人口舌将半死之人从汪族赎回,可你方玄却还要置我于死地!”
方玄身形一颤,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说道:“庆龙,不是那样的,当年之事有太多误会。”
他想要详细解释当年的情况,让庆龙了解背后的真相。庆龙冷冷打断:“误会?好一个误会,当年李家把你赎回,可怜家父为救我耗尽家财,甚至向李家低头,却还被汪族所杀!”
他眼中闪过一丝悲凉,声音却愈发冷酷,“我被打断双腿时,你在哪里?我母亲悬梁自尽时,你又在哪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庆龙的声音颤抖,却迅速被怒火吞噬,往事的痛苦如潮水般涌来,让他无法冷静。方玄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继续说道:“庆龙,真相并非如此,当年为了赎回你,我们不惜一切,出了巨大代价,可是汪族背信弃义,不守承诺……”
他想要说出汪族的背叛,让庆龙知道真正的敌人是谁。庆龙冷哼一声,再次打断方玄:“代价?我庆家一切产业都被你李家霸占,汪族将我双腿打断,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庆龙的声音如利刃般刺入方玄心底,眼中怒火燃烧,仿佛要将一切化为灰烬,“想我在汪族受尽折磨,也没出卖你,而你就连我这废人也不放过!”
他手中黑雾凝聚,直指方玄,誓要将当年的仇怨彻底清算。方玄眉心紧锁,沉声道:“庆龙,我从未想过害你,那晚之事……”
他想要解释那晚的事情,那可能是一切误会的开端。
“住口!”
庆龙周身黑雾骤然沸腾,两只狰兽嗅到主人怒意,仰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山巅积雪簌簌而落,气势骇人,“我庆龙就该做你的弃子?方玄啊方玄,你总把仁义挂在嘴边,却连自己的心都骗得团团转。”
他对方玄的仁义道德充满了不屑与讽刺,认为那只是虚伪的表象。乔天阳在旁听得目眦欲裂,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怒声道:“尊上!这等背信弃义之徒,何须与他多言!”
却见庆龙抬手制止,红光流转的瞳孔始终锁着方玄发白的指节,似乎在等待方玄的反应,又或者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庆龙!天阳!不管你们如何对我误解,潇潇是无辜的,她与此事毫无瓜葛。你们都是长岭镇的血脉,难道要因为这无端的仇恨,让无辜者受牵连?”
“记得这玉吗?”
庆龙的声音裹着冰碴。方玄望着庆龙指尖转动的半块玉佩,瞳孔骤然收缩。那羊脂白玉上刻着的“庆”字,正是当年他亲自为挚友所刻的生辰礼。此刻玉佩边缘布满锯齿状裂痕,断口处还凝着暗褐色血痂,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你刺穿我右肩的那晚,它就碎了。”
他忽然抬手扯开黑袍,露出半边胸膛——狰狞的疤痕如蜈蚣般盘踞在右肩上方,正是剑伤愈合的形状。
方玄心中一震,那玉佩曾是他们友情的见证,如今却成了仇恨的象征。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情绪,缓缓道:“庆龙,那晚之事,我也不知如何解释,但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眼中透出一丝无奈与痛苦。
“你看!”
庆龙突然逼近,黑雾中伸出的手掌青筋暴起,五指却只剩四根——无名指齐根而断,“汪族用‘分筋错骨钉’折磨我时,我咬碎了一颗后槽牙,把血混着碎牙吐在他们脸上。他们就砍了我的手指,说要让我记住,背叛者的代价。”
天空忽然裂开一道银蛇般的闪电,照亮庆龙眼底翻涌的幽绿。方玄这才惊觉,那不是普通的瞳孔,而是被九幽秘法侵蚀的鬼眼,虹膜里游动的竟似无数细小虫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