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初歇,残阳如血,却被漫天乌云遮蔽,只余下一缕暗红,似是为即将降临的浩劫泣血。王城西城门在熊熊烈焰中轰然倒塌,巨型青铜门环滚落尘埃,惊起一群乌鸦扑棱棱飞向暗沉的天空,那场景宛如地狱之门开启,吞噬着世间的生机。
守城士兵的断剑插在焦土中,剑身上的“王”字徽记被兽爪撕成两半,殷红的血迹顺着裂纹蜿蜒,宛如一条垂死挣扎的赤练蛇,诉说着方才战斗的惨烈。
“吼——”震天动地的咆哮从城北方向传来,声浪卷起满地碎石,砸在“王城”的朱漆匾额上,“城”字偏旁的最后一竖被生生震落。街角的算命瞎子抱着卦摊夺命狂奔,竹竿上“铁嘴断乾坤”的幡旗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却在转过巷口时,与一头浑身燃烧着青色火焰的巨狼迎面撞上。
那巨狼足有寻常战马两倍大小,额间生着三根尺许长的尖角,每一根都泛着幽蓝的毒光。瞎子的算盘算盘“当啷”落地,骨制算珠滚进狼爪下的血洼里,瞬间被烧得滋滋冒烟。
巨狼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排锯齿状的利齿,齿缝间还挂着半块人类的残臂——正是那算命瞎子,画面残忍而惊悚。
“畜生!”破空声中,一道白影如流星坠落。镇安司总旗卫陈青横刀斩落,刀身镶嵌的九颗降魔珠爆发出刺目金光,在狼首上方三寸处硬生生将青焰逼退。
巨狼吃痛,前爪猛拍地面,利爪竟如钢钎般插入青石板,整块地面随之龟裂,裂缝中渗出黑红色的毒液,所过之处,杂草瞬间枯萎成灰,可见这毒液之毒,触者即亡。
陈青足尖轻点断墙,借力跃至狼背,刀柄重重敲击狼颈“大椎穴”。这一击凝聚了他二十年的内力修为,换作寻常妖物早已筋骨尽断,可那巨狼却只是晃了晃脑袋,反倒激起凶性,长尾如铁鞭横扫,将三棵合抱粗的槐树拦腰扫断,其力量之强,令人咋舌。
“总旗卫小心!这是幽冥界的‘赤磷火狼’,寻常刀剑伤不得它!”巷口传来颤抖的呼喊,陈青转头,见是药铺的孙大夫,正趴在废墟后朝他拼命招手,怀里还抱着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那是他刚满六岁的孙女,眼中满是对巨狼的恐惧,身体蜷缩在爷爷怀中,瑟瑟发抖。
赤磷火狼趁机转身,巨口直奔孙大夫咬去。陈青瞳孔骤缩,挥刀掷出,刀柄末端的铜铃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刀刃擦着孙大夫的鬓角飞过,精准刺入火狼左眼,青焰顿时从眼眶中喷涌而出,在空中画出一道妖异的弧线,那场景既震撼又诡异。
“嗷呜——”火狼吃痛,后退两步撞翻一辆装满陶罐的马车。陈青趁机翻身落地,从腰间扯出捆妖索,绳索上的七十二道符篆瞬间亮起金光。可就在他准备套住狼颈的刹那,城东方向突然传来更为凄厉的嘶吼,夹杂着百姓的哭喊声,如潮水般席卷而来,那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令人心悸。
“那是……是.......!”孙大夫脸色煞白,手指颤抖着指向天空。陈青抬头,只见三只浑身覆盖着金色鳞片的巨虎正破空而来,每只虎的背后都生着一对蝙蝠般的膜翅,翅脉间流淌着暗红色的浆液,宛如来自地狱的使者,所到之处,皆带来死亡与毁灭。
利爪所过之处,城墙上的守军如同蝼蚁般被拍落,惨叫声此起彼伏,那场景如同人间炼狱,守军在巨虎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快走!”陈青拽起孙大夫和小女孩,急切说道,“你们快走!”
“大人,保重...”孙大夫含泪点头,怀中的小女孩紧紧抓住他的衣襟,眼中满是惊恐,踉跄奔向巷子深处,每一步都充满了对生的渴望。
陈青转身,目光如炬,手中捆妖索金光更盛。金光闪烁间,陈青腾空而起,绳索如灵蛇般缠绕向火狼的四肢,火狼挣扎间,只是一瞬间的工夫,捆妖索已将其牢牢束缚。陈青双目赤红,低喝一声,绳索骤然收紧,火狼哀嚎连连,他挥刀直劈狼首,刀锋切入鳞甲,青焰四溅,场面激烈异常。
火狼终于力竭,瘫倒在地,青焰逐渐熄灭。陈青喘息间,目光扫向天际,金鳞巨虎已至,他紧握刀柄,准备迎敌,眼中虽有疲惫,但更多的是坚定,为了守护这座城,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总旗卫!东南西北四门全遭兽潮袭击!”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上来至近前,甲胄上沾满了血污和泥土,“南门是九头蛇,北门是独角兕,东门……东门的怪物会喷毒雾,弟兄们根本靠近不得!”
“什么?”陈青按住传令兵的肩膀,目光扫过城下如蚂蚁般涌动的妖兽,心中涌起一阵绝望。
他从军二十年,见过山匪流寇,见过邪教妖人,却从未见过如此规模的兽潮——那些本该只存在于志怪传说中的妖物,此刻却如活生生的噩梦般涌进王城,所过之处,街道化为废墟,百姓沦为血肉,整个王城瞬间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去告诉徐大人,启动‘护城龙符’。”陈青握紧刀柄,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就算拼尽最后一人,我也要守住这座城!”
“得令!”
传令兵刚要转身,忽然瞪大双眼,指着陈青身后惊呼:“总旗卫小心!”
一道黑影如陨石坠落,陈青本能地侧身躲避,却见一头浑身长满尖刺的巨熊撞在城墙上,三丈厚的青砖竟被撞出一个巨大的凹陷。
巨熊摇晃着脑袋,喉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陈青这才惊觉它的嘴里塞满了尸体——有士兵,有百姓,甚至还有襁褓中的婴儿,场景之恐怖,令人作呕。
“畜生!”怒火冲昏了陈青的头脑,他挥刀劈向熊首,却忘了这是连护城箭都射不穿的“铁背熊”。
刀刃与熊甲相撞,迸出一溜火星,陈青只觉虎口发麻,长刀险些脱手。铁背熊怒吼着举起前爪,利爪上的血肉滴滴答答落在陈青脚边,他甚至能闻到那股混杂着腐臭和铁锈味的腥风,令人窒息。
千钧一发之际,城墙上突然射来一排弩箭,正中熊眼。铁背熊吃痛,转身撞向弩车,巨大的身躯将整架弩车碾成齑粉。陈青趁机望去,见是一群少年军正在装填弩箭,他们的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却已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那是王城中最后一批能战斗的男子,最小的不过十四岁,眼中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与决绝。
“总旗卫,您看!”少年军的首领指着远处的钟楼,“李参将带着神机营来了!”
陈青转头,只见一队身着明光铠的士兵正推着数十架神机炮朝这边赶来,炮口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为首的李参将高声下令:“列阵!瞄准城北兽群!”
神机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第一发炮弹在兽群中炸开,顿时血肉横飞。陈青心中一喜,却见那些倒下的妖兽尸体突然抽搐起来,伤口中渗出黑色的汁液,竟在地上汇聚成新的怪物——如同由无数碎肉和骨头拼接而成的畸形生物,每走一步都发出“咔嚓咔嚓”的骨骼摩擦声,诡异而恐怖。
“这是……尸傀?”陈青想起镇安司古籍中的记载,“用妖邪之力复活的尸体,越是杀戮,越是强大……”
话音未落,更多的神机炮弹落进兽群,却激起更多的尸傀。那些畸形生物发出刺耳的尖啸,朝着神机营涌去,李参将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挥手大喊:“撤退!快撤退!”
可已经来不及了。最前排的尸傀扑到神机炮上,利爪插入炮手的咽喉,后面的尸傀则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很快便将整个神机营淹没,场面惨不忍睹。
陈青眼睁睁看着李参将被五六个尸傀按在地上撕扯,却连救援的时间都没有——又一群妖鸟从天而降,利爪直奔他的面门,他只能再次握紧手中的刀,准备迎接新一轮的战斗,心中却清楚,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
孙大夫抱着孙女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瓦砾前行。小女孩的眼睛被烟雾熏得通红,却紧紧咬着嘴唇不哭出声,小小的脸庞上写满了恐惧与坚韧。
“爷爷,那是什么?”她忽然指着天空中盘旋的妖鸟,声音里带着恐惧。孙大夫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却不知如何回答孙女的问题,只能紧紧将她搂在怀中,试图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这世间的恐怖,可他心里清楚,在这场浩劫面前,自己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如同蝼蚁一般,随时可能被毁灭。
就在王城陷入绝境之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降临。那黑影身着黑色长袍,衣袍上绣着狰狞的鬼面图腾,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头戴鬼面面具,红瞳如血,泛着幽冷的光芒,正是魔尊庆龙。庆龙负手而立,站在一座高耸的废墟之上,俯瞰着下方如蝼蚁般挣扎的人类和汹涌的兽潮,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他抬手轻挥,一道黑色魔气如毒蛇般窜出,瞬间缠住神机营中最后一门神机炮,魔气缠绕间,炮身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最终崩解成无数碎片。
魔气所过之处,士兵纷纷倒地,口吐黑血,眼神涣散。
“哼,一群蝼蚁,也敢在本尊面前放肆。”庆龙的声音冰冷如九幽寒风,带着无尽的威严与不屑。
“这世间,唯有强者方能生存,你们这些蝼蚁只会对自己同类施暴,却对真正的威胁毫无还手之力。”庆龙冷哼一声,掌心再次凝聚魔气,准备给予这绝望之城最后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