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镇南王府那雕梁画栋、气势恢宏的客厅之中,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镇南王面色阴沉,缓缓在主位落座,整个人仿佛被一层浓厚如墨的阴霾所笼罩,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森冷气息。
他眼神空洞,直勾勾地望着前方,脑海中尽是水莲儿那失魂落魄、楚楚可怜的模样,对跪在身前的楚天霸视若无睹。
“王爷!末将……”楚天霸单膝跪地,身子前倾,声音压得极低,透着几分忐忑。
可镇南王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好似凝聚着千般愁绪、万种烦忧,嘴唇微张,欲言又止。一旁的玄机子见状,轻咳一声,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僵局。他身着一袭黑袍,身姿挺拔,手中握着一柄湘妃竹扇,扇面上“经纬天下”四个大字苍劲有力,笔锋间透着一股豪迈与霸气。
他微微拱手,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王爷,楚将军此次历经苦战,虽身负重伤,但终是将郡主安全带了回来。”
说着,他轻轻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扇面上的字迹随着扇动若隐若现,仿佛在诉说着这王府背后的风云变幻。
镇南王缓缓收回目光,眼神逐渐聚焦,落在楚天霸身上,嘴角微微抽动,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许久,他才艰难开口:“莲儿……她……”那声音里满是心疼与自责。
楚天霸深吸一口气,双腿重重跪地,“砰”的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客厅回荡。他目光坚定,直视着镇南王,大声道:“王爷,末将没有保护好郡主!请王爷责罚。”
镇南王沉默良久,眼神复杂地望着楚天霸,缓缓起身,每一步都走得极为沉重,仿佛脚下不是光洁的石板,而是布满荆棘。
他走到楚天霸面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楚天霸的肩膀,语气沉重却带着一丝无奈:“伤害莲儿的逆贼,现在何处?”楚天霸抬起头,脸上虽带着狼狈的血污和疲惫,但眼神中透着一股坚毅。
“王爷,末将罪该万死!”他声音沙哑,回忆起战场上的惨烈,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此次行动,本以为能轻松拿下逆贼方玄,却不想他实力超乎想象。”
镇南王眼神一凛,目光如寒星般射向楚天霸,冷声道:“我问你,逆贼现在何处?”
楚天霸咬紧牙关,嘴唇都被咬得泛白,沉声道:“回王爷,逆贼方玄已逃脱。”“什么?”镇南王的脸色骤然阴沉,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夜空,双拳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好似一条条狰狞的小蛇。
“王爷!”玄机子看到镇南王的神情,连忙上前一步,微微躬身,手中的湘妃竹扇轻轻晃动,低声劝道,“王爷息怒,楚将军已尽力而为。据属下所探,逆贼方玄虽是一奴籍者,却身怀绝技,柳无常手下座上那般厉害的人物,也是死于其手。”
“逆贼方玄狡猾多端,末将与兄弟们拼死搏杀,本欲将其捕获。”楚天霸眼中闪过一丝愤恨,紧握的拳头关节咯咯作响,“虽让他逃脱,但他已身中数刀,刀刀要害,伤势极重,绝难生还。”
镇南王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拳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与痛楚,低声道:“大胆奴籍,竟敢伤我皇儿!”“楚将军,你确定逆贼方玄命不久矣?”
玄机子眉头微皱,手中扇子停住,目光紧紧盯着楚天霸。楚天霸用力点头,语气坚定:“末将亲眼所见,他身中末将数刀,刀刀皆是要害之处,伤势极重,神仙难救。”
“嗯!”玄机子沉吟片刻,缓缓扇动扇子,扇面上的“经纬天下”好似也在随着他的思考而舞动,“逆贼虽凶猛,但毕竟血肉之躯,如被将军所伤,即便身怀绝技,也难逃一劫。”
镇南王突然转身,目光如炬,直视玄机子:“哼!逆贼虽死,我皇儿之伤如何弥补?”
玄机子吓得一颤,手中的扇子差点掉落,忙低下头,不敢直视镇南王的目光,颤声道:“王爷,郡主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
镇南王冷哼一声,目光扫过楚天霸,语气中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哼!若不是王奎告诉莲儿线索,就你们这群废物,怎能知晓逆贼动向?”
楚天霸面露愧色,头低得更深了,恨不得埋进地缝里。玄机子忙道:“王爷息怒,这就是属下一直暗中调查的原因。”
镇南王冷冷扫视众人,沉声道:“哼!郡主失踪数月,尔等竟毫无进展,如不是王奎及时通风报信,后果不堪设想。”
“王爷所言极是,末将等确实失职。如今郡主已安然回府,实乃天之大幸。”玄机子恭敬道,目光中却难掩忧虑,手中扇子不自觉地握紧。
镇南王眼神稍缓,沉吟道:“王奎虽与我向来有隙,但此番确是立了大功。本王看来是错怪了他。”
玄机子微微点头,低声道:“王爷英明,王奎此番确有功绩。但……但……”“但什么?”镇南王眉头一皱,冷冷逼问,眼神如利刃般射向玄机子。玄机子犹豫片刻,缓缓开口,语气谨慎:“王爷!王奎素来心机深沉,郡主失踪数月,我等将王城搜寻了个遍,却毫无头绪。如今他突然出现提供线索,实在过于蹊跷,哪里似有不妥。”
镇南王目光一凛,冷声道:“蹊跷?你是指......?”玄机子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疑虑:“王爷!王奎此人,心思深沉似海,郡主失踪这么久,我们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将王城翻了个底朝天都一无所获。可就在王爷向朝廷建议让他平息边关叛乱之时,他却突然提供线索,这其中是否别有用心?王爷不可不防。”
镇南王眼神一凝,打断玄机子:“你的意思是........?”玄机子犹豫片刻,看向楚天霸,沉声道:“楚将军,你是怎么救出郡主的?”
楚天霸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玄老!是王奎手下王彪前来报信,要我带兵前去长岭镇解救郡主!”
玄机子向镇南王拱手道:“就是王奎手下王彪上次前来报信。”
镇南王微微点头,冷声道:“王彪?嗯!”
玄机子又看向楚天霸继续道:“我和王爷知道此事,你继续说。”
“起初,我们发现逆贼方玄与一群黑衣人激战,那逆贼方玄剑法诡异,杀得黑衣人节节败退。斗笠之人与他交手,也渐露败势。末将本以为他不过是个有些功夫的江湖人,却没想到后来风云突变。”楚天霸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惊惶,仿佛又回到了那惊心动魄的战场。
“黑衣人?斗笠之人?”玄机子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追问道:“那斗笠人可是王奎亲信?”
楚天霸点头,沉声道:“正是。”玄机子目光深邃,低语:“王奎此举,恐有深意。你继续说。”
楚天霸继续道:“天公不作美,突降暴雨,逆贼方玄在雨中施展出各种神奇招式。他的‘蛇影迷踪’让人防不胜防,身形鬼魅,剑招刁钻,如毒蛇吐信般致命;‘龙啸九天’更是威力巨大,剑鸣如龙吟,剑气纵横,所到之处,空气都仿佛被撕裂。斗笠之人的死士在他剑下纷纷倒下。
末将赶到时,救出郡主,可那逆贼方玄不依不挠,末将无奈下令对劫持郡主的逆贼围攻。”
镇南王微微皱眉,目光终于从远处收回,落在楚天霸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此逆贼太过猖狂!”
镇南王的声音低沉,却隐隐透着一丝威严,仿佛在向世间宣告,伤害他女儿的人,绝无好下场。
楚天霸心中一紧,连忙说道:“当时现场混乱,斗笠之人指认逆贼方玄,末将见郡主那般模样,本应将其生擒,交予王爷,可那逆贼使出妖法,甚是厉害。”
镇南王冷哼一声,沉声道:“哼!这群蝼蚁刁民,竟敢伤我莲儿!”
玄机子目光一凛,若有所思,沉声道:“真的是妖孽方玄?”楚天霸咬牙道:“末将亲眼所见,方玄手持利剑,追杀郡主,辛亏王奎的人将其护住。且郡主似乎也害怕此逆贼,确凿无疑。”
玄机子在一旁微微眯眼,沉思片刻后,轻轻摇着扇子问道:“楚将军,那逆贼可有说过什么?”
楚天霸回忆着,说道:“他一直在喊着长岭镇的冤屈,还有他家人的下落,此贼十分张狂。”
镇南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长岭镇这个地名他略有耳闻,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清楚。
“长岭镇?这是怎么回事?”玄机子微微躬身,手中扇子轻摆,说道:“王爷,长岭镇前些日子似乎发生了一些变故,具体情况属下已经派人调查。”
镇南王点了点头,示意楚天霸继续说。
“后来....后来....”楚天霸说到这里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停住了话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镇南王眉头紧锁,冷声道:“继续说,长岭镇后来怎么了?”
楚天霸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后来逆贼方玄使出妖法。他身后出现一条恶龙虚影,力大无穷,所到之处,我军将士死伤惨重。末将虽奋力抵抗,却难以抵挡他的攻势。”楚天霸想起方玄魔化后的恐怖模样,心中仍有余悸,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妖法?”镇南王眉头紧皱,这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这世间怎会有如此诡异之事?”
“末将也从未见过如此景象,那恶龙喷出黑色火焰,士兵们被火焰吞噬,惨叫连连。末将组织多次进攻,都被他一一化解。”楚天霸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责,仿佛那些死去的将士都是他的罪过。
玄机子摇着扇子,神色凝重地说:“王爷,魔化或许并非传说中那般虚无缥缈。这逆贼若真有此能,必是借助了某种禁忌之术。”
他眼神中透出一丝忧虑,手中的扇子也不再晃动,仿佛被这诡异的事情定住了。
“末将找到机会,一刀贯穿其身躯,妖孽方玄这才倒下。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一条赤色恶龙。这恶龙威力巨大,瞬间打破了铁索连环马阵,还杀死了不少士兵。后来它果然驮着方玄逃走了。”楚天霸说完,低下了头,等待着镇南王的发落,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瘫跪在地上。
玄机子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眼中闪过惊骇,沉声道:“此逆贼到底是人.....是鬼?”
镇南王沉默良久,缓缓开口道:“楚将军,你此次虽战败,但能将郡主安全带回来,也算有功。只是郡主之事,疑点重重,本王定会彻查。你先下去养伤吧。”
楚天霸谢过王爷,在侍卫的搀扶下缓缓退下。他的背影显得无比落寞,每一步都拖着沉重的步子,仿佛承载着无数的愧疚与不甘。
玄机子待楚天霸离开后,走到镇南王身旁,低声道:“王爷,此事恐怕不简单。”
镇南王疑惑地看向玄机子,“嗯!本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王爷英明,末将亦觉此事非同小可。”玄机子目光深邃,语气坚定,手中的湘妃竹扇再次缓缓扇动,“经纬天下”四个字在扇动间散发着神秘的气息,仿佛预示着这背后隐藏着一个足以颠覆一切的巨大阴谋。
“听闻,这逆贼和王奎似乎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镇南王眼神一凛,“王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仿佛提到这个名字,就勾起了他心中无尽的愤怒与疑虑,“哼,若他真敢有什么不轨之心,本王定让他付出惨痛代价!”
“你也下去吧!”镇南王挥了挥手,示意玄机子退下。”是!“玄机子微微颔首,转身离去,步伐从容却透出一丝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