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璐璐在心中深叹一口气,继续朝着前方笔直走去,她一边走,一边用小树枝在泥土地上划出痕迹。她好想去习武啊,也不知道有轻功的人跑步会不会快一点,但最起码能够飞到那颗最高的树上,看一看这里的全貌。
从高耸挺拔的松树上移开视线,她继续向前行走着,也不知到底在这林中转了几圈,当秦璐璐再次回到被自己划了痕迹的小树旁,她揉揉有些泛酸的小腿,径直坐到一块巨石之上,她托着腮帮子,看着地上排队爬行就要归家的蚂蚁,不禁叹了一口气,眼见就要日落西山,这幽静的林间只剩下了鸟鸣与马嘶声。
等等,马嘶声?
她怔怔的转头看向声音来处,小坡之下,一颗长青松树旁系着一匹棕色骏马,它正在呼哧呼哧的喘着气,那曾让她厌恶中带着点作呕的老马,此刻远比世间一切事物都要来的可爱。
她惊呼一声,连滚带爬的跑到了马匹跟前,对着它就是一通夸奖赞美,若不是它的马蹄总是朝她踹来,秦璐璐都恨不得伸手给它顺顺毛了。
这边一人一马正和谐相处着,那边的坡上一个眼尖的士兵老远瞅见了她,连忙冲着身后喊道:“找到了!快去告诉将军——”
听得这咬字不清的一吼,秦璐璐错愕的回过头去,却只在小坡之上见到了一抹残影,依稀能见得那人身上穿着铠甲。江廉竟是动用兵力来寻她了,她该不会是在做梦吧?秦璐璐使劲掐了掐脸颊,钝痛让她确认了自己并非身处梦境之中。
真是稀奇死了,她还以为江廉巴不得她失踪呢,要不然怎会将她一个人扔在这荒山野岭中,他口中说的暗卫她不也是半点都没寻到吗。
秦璐璐还在仔细琢磨着,江廉已经火烧火燎的从坡上冲了下来,“你乱跑到哪去了?!我没有叫你要好好待着?!”
被他这一吼,秦璐璐条件反射的缩了缩脖子,“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你干嘛那么凶嘛……”
看着这似要被他吓哭的女人,江廉心中一阵气结,他冷哼一声,迈开腿大步向前走去。秦璐璐见状紧跟上他的脚步,她可不想在这山野间过夜了。
“对不起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还叫了他们找我……”她转过身冲着那些士兵也频频道歉。
看着这一个愧疚不已,一个怒发冲冠的两人,士兵们在奔跑空隙面面相觑,他们一个个的皆是摸不着头脑,只能默默跟随在两人身后。
打发走那些不识时务的士兵,江廉止下脚步转过身,眯起黑眸望向了她,“去了哪?”
他这无形的气场压得秦璐璐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慌忙别过了脸,道:“之、之前有个人在喊救命,我就去了,救完他我就迷路了。”
“哦?”他一脸讥讽之意。
秦璐璐焦急地跺了跺脚,“你别不信啊!这是真的,你看,”她掏出藏于袖中的银链,使劲将它甩了甩,道:“这是那个人送给我的。”
只觉得在她手中的银哨极其刺眼,江廉眉头一皱,“扔了。”
“什么?这可是人家送给我的啊?!”她瞪大了眼睛,像是没听懂他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扔了。”见她迟迟不动,江廉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银链。
秦璐璐还没反应过来,那银哨便以优美的抛物线坠入了远处的湖泊中,她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啊!你、你……”她指着江廉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江廉则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看着江廉那潇洒的背影,秦璐璐咬了咬唇,带着一肚子怨气跑到了湖边,鼓足勇气深吸了一口气,一头就栽入了那波光粼粼的湖泊中。
她眯着眼,努力搜寻着那银哨的身影,一个不自觉的呼吸间呛入了湖水,辛辣刺激的她在水中睁大了双眼,她一瞬慌了神,不顾一切地挣扎着想浮上去,身子却像被灌了铅似的不断往下沉去,恐惧侵袭着秦璐璐的神经,在泛着寒意的湖底,她的四肢渐渐动弹不得,意识却越加清晰。
这就是秦城她经历过的吗……
在点点阳光折射进来的阴影中,秦璐璐惊愕的发现了周身场景正在不停的变换着,原本满是砂砾与水草的湖底换做了淤泥中若隐若现的一截莲藕,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池面,在看清了岸上所站着的人影时,她的心脏猛地一紧,那双透着阴鸷寒芒的凤眼,分明是那个暗卫丫鬟。
原来秦城不是投湖自尽,是被那人推下水的……可是,她真的好累……
看着变换回原样的湖底,秦璐璐无力地闭上了眸子,在一片混沌中失去了知觉。
……
只听见身后响起嘈杂的脚步声,江廉错愕的回头看去,那深棕色的身影就这么直直的栽进了湖里,他瞪大双眼愣在原地,眼见那身影没入湖中消失不见,他来不及再去想其它,冲着那处狂奔而去,他一个猛地跃入,在湖底瞧见了那动也不动一下的身影,他的心中陡然一紧,抱起那眼眸紧闭的人儿就朝上游去。
她的气息已经微弱至极,他在慌乱中回想着老人们说过的救治方式,那些需要此刻寻不到之物的法子被他一一排除,看着她愈渐无生气的脸,江廉心中一凉,只能俯下身向着她嘴中不断渡气。
感受到身下的人儿胸腔一阵震动,江廉立马离开了她的嘴唇,她陡然咳出一口水来,鼻端也不断涌出了大量湖水。那在旁人眼里可能算得上恶心的场面,在江廉眼中是那么的弥足珍贵。
秦璐璐猛地睁开了双眼,回想起自己方才的险境,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空气来。待她看清了正怀抱自己且浑身湿透的江廉,她张了嘴,想说点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你是不是疯了?你就那么喜欢它?!”他咆哮着,额上的青筋暴起。
没来由的被他这么一吼,秦璐璐鼻端一酸,眼泪陡然滑落,方才经历过的恐惧一一涌上心头,她一把环住了这个正在莫名其妙发脾气的人,在他肩膀处嚎啕出声。
“呜,那是别人送给我的,它是我的……”她抽泣着,手下的力道又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