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了良久,都等不到那里传来一声谢谢。
诧异之中,苏煜伸出了手,轻轻掀开那块薄纱,露出里边一张似是因方才的剧动而再次裂开的道道溢出斑斑血迹的伤疤显得有些狰狞的脸。
但见她双目紧闭,呼吸均匀却微弱,果然,是再次晕了过去。
不过……
这样恬静的她,好像比刚刚那个聒噪的女子,要顺眼的多了。
被自己的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刺激到了一下,苏煜愣了愣神。
想要转移注意力的他,迅速挪开了视线。
却不想这一瞥,便瞥到了自己手中的红纱。
发现存留在它上面的温度竟然有些烫手,苏煜眉头一蹙,避之若浼的放下了它。
他出声让已在外边闹腾了许久的十九回来再次启程,旋即转过头去看窗外风景,再没有去看秦璐璐一眼。
相信这身份未明的女人,即使是因身受重伤而昏迷过去,最多也只不过是难受了点而已,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的。
何况,此地既无器材又无药材,就算他有心,又能拿什么来给她治疗?
是他救了她没错,可他连自己都明白,他,又不是什么真的见不得死人的圣人。
到了如今,他为她做的,难道还不够多。
其实早已经多到,超乎了他的想象……
若是再不顾及其它,对她倾巢而出。
那估计,他就不是在行善积德,而是得了什么癔症,或者被下了降头术了。
在这样想了一通后,苏煜有些自嘲的勾起嘴角。
反正,此刻,能听到她的呼吸尚在便可。
若真出了什么意外,那也怨不得他了。
舟车劳顿了一整日,现下不免也有些乏了。
不想再为这个陌生女人耗费一丝一毫的脑筋的他,径直朝着车窗旁挪去,静下心来闭目养神……
在萧瑟无人的官道上,依旧倾力奔波像是不知白天黑夜的马儿牵动着马车缓缓向前行去。
不知过了多久,更不知跑到了何处,它们在驾驭着自己的主人的一声吁中,在一个离他的目的地更近一步的小城中停了下来。
此时已是夜深缱绻,月影稀疏。
深深看了一眼怀中仍旧双目紧闭的女人,苏煜忍不住微微蹙眉,连迈出的脚步都停顿住了。
好像因为小小一个她,便打乱了自己的一切计划呢……
不过,即使再急着赶到塞外去,也不差在这一时。
在移开目光后,苏煜继续向前走去。
看着前方那座在深夜之中,依旧灯火明亮且散发着温暖气息的驿站,他勾起了嘴角。
能在那里填饱肚子并且在榻上安枕一宿,倒也不是很差劲。
至于,为她花费的这些心血,那么就权当,是在为自己积阴德好了。
将睡眼朦胧的伙计喊起来开客房的事,不必苏煜劳心,自有十九会替他办好。
没有后顾之忧的苏煜,一路快到衣袂摆动到无法从气流之中落下的迅速,将那体重轻到有些可怕的女人抱上了楼。
但就在伸手去推开沉重木门的那一刻,他忽然间一愣。
他低头看了一眼安详待在自己怀中的她。
想来,那什劳子公主郡主之类的,好像都没机会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吧。
还有那自己的第一次……
咳咳,可还真是便宜了她了。
心念只不过一动,那曾发生过的画面就在苏煜眼前一闪而过。
而伴随着它闪过的,还有那一刹那刹不住力触碰到她的柔软感受。
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人都像她一样……
但在有了这一次经历,虽不至于开启什么新世界的大门……
可…的确叫人难忘……
脑海中那些想来都难以启齿的东西,苏煜估计自己这一辈子,是永远都不会和哪个知心的知己侃侃而谈起来的。
可到底,他也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儿,又怎么会像那些纯情少女一样双颊滚烫起来。
脸色平静的他,还是照常的挪步至客房中央,将怀中的人翻转过来瘫在床上放平。
只是在回身之际,他还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既然他是有信心能把这女子给救回来,那自然,也有信心能在她痊愈后将她榨干……
好用来弥补一下自己今夜损失的许多珍贵东西。
看着她恍如沉睡的侧颜,苏煜一边坏坏的想,一边朝前走去。
即使,他知道十九替自己开的客房是隔壁一间,也依旧没有秉承着君子的风度及时退出去。
他径直去接过十九手中递来的东西,而后关上了门窗,并让他在外边替自己望风。
只是说是望风,也只是怕在关键时刻被人打扰而已。
但也并非是苏煜起了贼心,想要趁人之危的干什么坏事。
说来也是可巧,从商的他,可能武艺算不上精湛吧,却还在某位神医门下花费重金学过用来自卫的医术,还算是小有所成。
只是先前在车上光替她把脉,不能确定她伤势如何,但当务之急,便是那把还埋没于她大腿位置的金属匕刃拔出。
这么想着,他放下了手中那一早吩咐十九送来的药箱。
那只药箱,就如同麻雀一般,看上去小,但五脏俱全,里边小到银针细布,大到外伤金疮药,什么都有。
只是,独独缺了那本就罕有的麻醉药。
不清楚在一会的过程中,这女人会不会被疼醒过来。
但坐在她身旁的苏煜,还是默默做着一切该准备的准备工作。
在放下了一根已经经过了消毒的银针后,他泰然自若的神色一凛,原本闲散自在的眸光,亦变得无比的认真。
可正当他将手伸向那凝视已久的匕柄时,还是有一刹那迟疑。
他平生最厌恶的……
便是沾惹血腥,还有与人有肢体接触。
能够容忍满身是血的她在自己的马车内留下不该有的东西,并且亲自将她抱上来……
俨然,是个连他自己都觉得神奇的奇迹了。
看了看她沾满污渍却苍白到毫无血色的侧颜,与她非亲非故的苏煜不由得眉头一蹙。
即便她看着着实可怜,可他也没有必要非要为这陌生女人,做那些医者才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