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车内那把娇羞演绎的淋漓尽致的苏煜,十九吞了吞口水,暗暗佩服起自家公子的演技来。
若不是他从小到大都跟在自家公子的身旁,知道他连至今都还没碰过女人,单纯无比的他,差点都要信了苏煜的鬼话了!
果然,他这样的举动,成功令早就对京都城苏家那未有娶妻,亦不沾染女色的苏煜苏三少爷略有所闻的白衣女子微微一愣。
想他一个书香门第的世家公子,即便再求学好知,也不可能主动去了解这种女性的私密事,更不会这样轻易把它挂在嘴边。
看来,他怀中人可能真是他心血来潮寻觅来的所谓新欢……
顿时,白衣女子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变得如锅底一般的黑。
“……放他们通行。”
伴随着白衣女子的话音落地,在那关卡处最先要检查苏煜他们车队的姑娘不甘心的上前一步。
“可是……”
但就在她出声的刹那,立马换来前方自己主子的狠狠一瞪。
霎时,那位姑娘被吓得花容失色,很自觉地闭嘴了。
那依旧怀着满腔怨气的姑娘,磨磨蹭蹭的退下,心不甘情不愿的为他们挪开了挡路的阻碍。
而在十九挥动栓绳之际,便白白挨了那心有怨气的姑娘的一计刀眼。
捕捉到那一点,十九心神一怔,一张包子脸像受了惊的河豚一样鼓起。
想自己与她不过萍水相逢,又没得罪过她,初次见面就对自己这样不和善,简直是莫名其妙……
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刚刚的十九,还能那样气愤的想。
可等这阵怒火自己熄灭了,车队也渐渐远离方才山脚那个关卡了,坐在马车外缘被呼啸的风吹刮着脸的十九,就失落的低垂下了脑袋。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够好,才会惹得那位姑娘对他如此的没好气的。
他揉着那不知是何时染上了一抹猩红的新衣衣角,皱着眉头琢磨了许久,却突然,被一个更大的疑惑纠缠住。
有些不安的他,忍不住侧头瞥了一眼,那块黑沉沉的帘布内,可谓是半点声响没有,一片安静祥和的。
可已经胡思乱想了一路的他,可早就按捺不住了。
“公子,公子啊?十九到现在也不明白啊,公子你到底为什么要帮……”
“驾好你的马,小心隔墙有耳。”
这话都还没说到一半呢,他便已被自家公子给轻声呵住了。
可能有些笨拙,但也懂得审时度势十九,顿时闭上了嘴。
他专心的看着被马车顶上两盏呲呲燃着的红皮灯笼中透出的温暖火光照亮,前方空旷无人的冷清官道,不再发出一点动静。
因为四匹马儿同心协力,飞速疾驰,而变得狷狂起来的风儿,吹进了总有一角被攻破的厚帘之中,在这本是炎炎的夏日,变得有些刺骨。
受到了那股不算温柔的风儿问候的苏煜,早已经避之若浼的将那女子放在一旁,此时,正用一块以金丝绣了朵水仙的手帕,面色平静的在擦着满手快干涸的猩红。
漫漫路途,可谓是无趣的很。
总算擦干净了手的苏煜,身子向前倾去,拉开了那藏在雅座底下的暗格。
他将手中脏了的帕子,随意往那箱塞满了女子娟丽华服,还有一件格外破烂沾满血液的颜色不明衣裳的柜中一抛。
顺便,从中掏出了一颗正放着光的圆润硕大夜明珠,肆意的放在手中把玩起来。
夜明珠的幽光,悄悄从他指间缝隙散放。
在这不算狭小,也不宽大的马车内,随着前行时的颠簸,幽光与雕有精致花纹的红木窗棂互相辉映,晃动成唯美至极的光影,让他默默的注视着那一切。
忽而间察觉到什么窸窣的动静,正转动着夜明珠并沉醉其中的苏煜手上一顿,旋即侧头瞥向了那双眸紧闭的女子。
看着她仿佛对这一切置若罔闻的样子,苏煜勾了勾唇,坏心眼的将手中的光源朝她眼睑那处靠近。
可以清楚的看到,在下一瞬,她那如一把小扇子似的睫翼因受不了强光的刺激而颤动了一下。
发现了点异样的他,却没有心情再去逗弄她了。
因为有了柔光的照亮,她那张血淋淋脏兮兮的脸,此刻看上去,好像也不是那么吓人了。
其实,抛开那些污眼睛的东西来看,她那恬静的睡颜,竟有些…非常的美?
为自己腾升一瞬的可怕想法感到后怕,苏煜好笑的摇了摇头。
果然,在有了心理的暗示后,再去看她污浊狼狈的小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吓人呐。
至于方才那昙花一现的惊艳,就像是一场错觉一样真实,又虚假……
不过,就算是真的又怎样。
他可懂得越美的女人,攻击性越强的这一道理。
对身边狐朋狗友换女人如换衣裳的现象早已习以为常,自觉看破红尘的苏煜,百无聊赖的耸了耸肩。
既然,救都已经救了,还望她不要令自己失望,能在日后,为自己贡献点什么利益才好……
不知不觉间,苏煜竟潜移默化的,将眼前的人儿当作了待出手的货物之一。
但还真别说,这样一想,她看上去,果然顺眼多了。
没在她条条血痕但隐隐有些可怜的面上停留多久,苏煜无辜的眨了眨眼,再邪气横生的一笑。
在下一瞬,他坏心眼的俯身到她的耳畔呼出了一口长长的热气。
这样的举动,果真引得她那浓密如翼的睫毛再次动了一下,甚至连同着身子发起了一阵颤栗。
可眼见,自己都做到这种地步了,她还不将双眼睁开。
苏煜挑了挑眉,在直起了身板后,饶有兴致的勾唇一笑。
“既是醒了,就不抬起头来,见见你的救命恩人么?”
“……”
听见那道仿佛一尺之遥,却又因模糊的神识而恍惚在天边的男声,秦璐璐试探性的动了动手指。
从撕心裂肺的疼痛中,她能清楚意识到,此刻的自己,竟然还活着。
而后,她使劲用力,才勉强将眼睁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