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玉怜张了张嘴,还没想出到底要怎么才能圆谎,秦璐璐却已冲她灿烂一笑。
见她不再继续说下去,秦璐璐掩下了心头的酸涩,又是一笑,道:“你只是不小心沾上的,对吗?你再去看看午膳吧,我有点饿了。”
“是……小姐。”玉怜忙行了礼,逃也似的转身离去。
她还在撒谎,她为什么要骗自己?……
看着玉怜远去的背影,秦璐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再次低头看向了手中的泥人。
是玉怜有什么隐情么……
不过片刻,玉怜便端着午膳回来了,看着她满脸和煦的笑容,心头的疑问到了嘴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秦璐璐在心中深叹一口气,干脆出声支开了玉怜。
将泥人包好放进了木箱中,心事压得她实在是没什么食欲,坐到桌边扒拉了几口米饭,又重新躺回了美人榻上,许是天气比之前更为炎热,或是她穿的衣裳料子太厚,秦璐璐只觉得燥热无比,想着也不会有人进来,她便把衣袖撩了上去,两只手臂脱离了沉重的束缚,让她的闷热缓解许多。
瞧见了手臂上的那抹黑红,想想岚月为她包扎的细布也是三日未换了,便解开了那条细布,只见手臂上面仍旧洁白如玉,除了干涸的血迹外,没有半点被束缚的红紫,伤口皆已经结痂,看上去倒是像就快痊愈了。
虽然她不懂医,但依那蛇的毒性来看,也知道不应该好的那么快,在心里赞叹了一番岚月的医术高明,又抽出了藏在床底下的药箱。
拿出药箱中装有细布的小木盒,却注意到了那个与周围的桑皮纸包格格不入的瓷药瓶,忆起江廉的话语,内心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伸手将它拿了出来。
她只是不想留疤而已。
动手拔出了木塞子,那药膏的怪味便扑面而来,险些将她熏晕过去,连忙堵住了瓶口,不得不开始怀疑这药的可用性。
算了,臭就臭吧。
她屏住呼吸,将那药瓶颠倒过来,那莹白的药膏便滴在了她的指腹上,忙将它扑到伤口上,又忙不迭的盖上了瓶口,刚一吸气才发觉那股怪味仍充满鼻间,浓烈的臭气刺激的她眼泪都出来了,赶紧捏住了鼻子,勉强用嘴呼吸着新鲜空气。
那药虽然难闻,质地却很细腻,就像她前世抹过的芦荟膏一般,抹上去的地方变得凉丝丝的,此时也没心情再去感受它的作用,用细布包好伤口,开大了窗户给屋内透气,过了好半天,那气味才消散去了。
他是在耍人吧,这气味谁受得了啊……
盯着手中的药瓶,回想到刚才令人作呕的气息,嘴角都忍不住的抽搐了下。
想到了什么,她忽然阴森一笑,攥紧了手中药瓶,在一众仆人诧异的目光下,跑向了书房的方向,一进去便瞧见了端坐着的江廉,他正执笔在纸上弄墨,也不知道在画些什么。
听见脚步声,江廉笔下一顿,抬头瞧见了那正在向他靠近的人,心下没来由的一紧,神情也不可抑制的闪过一丝诧异。
“给你。”秦璐璐上前一步,冲他摊开了手心。
看了眼她手中的药瓶,又打量着她古怪无比的神情,江廉搁下了笔,却没有半点要伸手接过的意思。
见他不肯接过,心下对自己的猜测又是肯定了几分,指尖不自觉的抚着瓶身,秦璐璐又上前一步,冲着江廉谄媚一笑,道:“你的手上被我咬的地方好了点么?让我来给你涂点祛疤的药膏吧。”
她几近诡异的笑容却有些晃花了他的眼,为自己的失神而气恼,江廉低下了头去,沉声道:“不必了。”
见他神情鲜有的心虚,秦璐璐微微挑眉,径直走到了桌边,将半个身子趴在上面,缓缓道:“那怎么行呢?你会‘留疤’的,我会心疼的。”
两人视线不得不交集,被她火热的注视着,江廉不得不撇过头去,却在听见她话语后,忍不住转头看向她。
秦璐璐嘿嘿一笑,猛地拔出了木塞,趁他不备便将瓶子放到他的鼻下:“闻闻,它的味道怎么样?”
见她单手捂着鼻子,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江廉颇为狐疑地低头嗅了嗅那药膏,并无半点异味。“什么?”
她站在这里都要被熏晕了,他竟然没一点反应。
秦璐璐瞪大了眼珠子,不信邪的晃了晃瓶子,他的神色竟还是没有一点变化,想到什么可能性,忙将瓶子盖好,又取出了怀中的香囊,径直将香囊放在他的鼻下:“快闻闻这个,它是什么味道?”
她这是从哪儿掏出来的?
“……胡闹。”江廉脸上一烧,后仰着躲开了她的手。
“你先告诉我它是什么味道吗。”秦璐璐来了兴趣,径直越过桌子到了他身旁。
被她渴求似的眼神盯着,江廉呼吸一滞,只好顺着她的旨意轻轻嗅了嗅,那里面有香料混合着她身上的清香,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却格外好闻。
“香的……”那音量低至不可闻。
秦璐璐点点头,将香囊塞回了怀中,“那这个呢?你闻闻这个。”说着脱下了自己的锦鞋。
江廉脸色一黑,推开了她就要朝自己袭来的手:“臭的。”
这就正常了,他起码知道鞋子是臭的。
“你鼻子也没坏啊,这个药膏这么臭你怎么闻不出呢?”
她轻声嘟囔着,又弯腰重新穿回了锦鞋,就在一个不经意的抬头间,察觉到了对面的丫鬟极其不善的眼神,仔细一看,这才发觉了她便是那天与江廉一同进宫赴宴的那个丫鬟。
可真是,见过嚣张的也没见过这么跋扈的……
站稳了身子,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在两人眼神交接间,秦璐璐总依稀的觉着那丫鬟的那双小眼睛很是眼熟。
是在哪里见过呢?……
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秦璐璐便放弃了思考,踱步到了江廉身后,颇为好奇他一个将军会画出些什么,可目光还没触及到那页画纸上,便感受到了身侧丫鬟的那双小眼睛中迸发出的好似要杀人一般的目光,心下一片骇然,只好仔细的打量起那样貌平庸的丫鬟,越发觉得自己定是在哪里瞧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