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怜帮秦璐璐倒好茶水,递在了她的手中,见秦璐璐仰头喝下后便将杯子放好,在秦璐璐坐在美人塌上后用团扇为她扇风。
秦璐璐侧头望着殷勤的玉怜,她的眼眸此时仍然红肿着,甚至比之前更肿,似乎像是不久之前偷偷哭过,她忍不住开口询问道:“玉怜,你刚刚哭过了?”
“没有,小姐。”
玉怜摇摇头,换来秦璐璐皱眉。
“你不必骗我,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
“……奴婢没事,只是方才思念及家人,一时没忍住,多谢小姐关心。”
玉怜垂下了头,昨夜的场景,她永世难忘,她的鼻头泛酸,干涩的眼眶中却没有一滴泪。
秦璐璐见她情绪忽然低沉下去,只当她是想回家探望,开口就道:“你若是想念家人,一会可以回家看看,我与钱嬷嬷支会一声便是。”
玉怜忙摆了摆手,回道:“不,不必了小姐,奴婢现下只想一心照顾好小姐,多谢小姐厚爱。”
“那好吧,你若是有什么事情,随时都可以告诉我。”
“是。”
两人皆不再做声,房间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秦璐璐一边翻阅着书籍,一边想着香葵会为自己找什么样的舞蹈老师来。
她一直很渴望能练习舞蹈,但因为先天性心脏病,从来不敢真的去跳舞,现在秦城的身体给她的感觉有些虚弱,说不定还能学舞蹈健身。
“小姐,奴婢回来了。”
香葵声音从院中传了进来,秦璐璐看见香葵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内,她向她身后望去,只见屏风后空空如也。
“小姐,奴婢几乎跑了半个京都,没有一人愿来……”
香葵说着,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秦璐璐的脸色,见她并无要发火的情形,偷偷松了一口气。
“为何不来?”秦璐璐很是奇怪,按理说自己给的定金都足以包下一支舞队,没理由请不来一个舞娘。
“她,她们一开始是满口答应的,只是奴婢说了小姐是丞相千金后,她们说什么也不敢来了。”小姐给的钱再多,也抵不过她们想要继续活着啊。
秦璐璐摩挲着下巴,说道:“既是如此,那就不勉强她们了。”
香葵本来还想着怎么说服小姐不要练舞,没想到秦璐璐直接放弃了,她愣了一愣,说道:“小姐可是不打算练舞了?”
“她们不来教,我便自己练。”
秦璐璐径直走到用膳的木桌边,将小腿搁了上去,准备做几个简单的基本功,香葵在一旁看的快要跳起,嘴里直呼:“啊,小姐,这可使不得啊!”
秦璐璐一边压腿,一边对她讲解着练习舞蹈的好处,说的香葵半信半疑,最后还是放弃了阻止她的想法,退到一旁与玉怜绣花。
玉怜用手肘碰了碰边上发呆的香葵,望着独自跑到庭院中去做操的秦璐璐,低声询问:“香葵,小姐一向都是如此吗?”
“小姐从前不是这样的,可能是受了姑爷的刺激,才会变得与往常不一样吧。”
香葵说着,又将姑爷如何对待小姐的事对着玉怜说了一遍,望着窗外手舞足蹈的秦璐璐,她低下头,轻声说:“只要小姐不再像以前那样闷闷不乐就好了。”
玉怜听完后没有再做声,她没有心思去管大人物的这些闲事,她埋下头盯着绣架,作绣花样。
她只是府内最下等的粗使丫鬟,听闻将军夫人喜好清净,被将军安排在西厢房内。她只在昨夜被人安排在浴池侍奉才能见她一眼,从未瞧见过似夫人这般好看之人,却没想到不仅将军不喜她,那个黑衣女子还要加害她。
想到这里,玉怜出了神,指腹被尖锐的银针戳破,冒出了一滴血珠子,感到痛意的她吮了吮食指,联想到家人躺在地上的场景,他们,一定比自己痛千倍。
“玉怜,怎么了?”香葵注意到玉怜的出神,夺过她的手掌,那布满老茧的手指上,密密麻麻的一排红点,有的还在向外渗血,“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呀。”
“你快别绣了,”香葵一把夺过被她的血沁红的绣架,大喊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对不起,香葵,我有些走神,我去洗洗这布子吧……”
玉怜虚弱不堪的声音让香葵有些担忧,她看着拿起锦布起身的玉怜不知所措,而秦璐璐被她们的吵闹吸引进来,看着正要撞上她的玉怜,一把将她扶住。
“怎么了,玉怜?”
秦璐璐见玉怜摊在她的怀中没有回应,她望向眼巴巴站在边上的香葵,香葵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香葵,你扶玉怜回房休息吧。”
秦璐璐对着香葵说道,低头看着一脸菜色的玉怜,忽然想到了什么,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滚烫无比。
“她发烧了,香葵来,我们一起扶她回房,一会你顺便去请个大夫来。”
香葵顺从的跟随秦璐璐一起将玉怜搀扶回房,玉怜躺在床上后觉得脑袋没有那么眩晕了,连忙拉住香葵要离去的胳膊,“小姐,使不得……”
秦璐璐看出了她的意图,帮着香葵从她紧握的手中抽了出来,看着她极力克制仍不住全身发抖模样,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这样烧下去会没命的,你难道要我看着你去死吗,香葵,快点去。”
“是,小姐。”
玉怜头痛欲裂,望着香葵离去的背影,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璐璐伸手探了探玉怜的额头,依旧烧的厉害,她皱起眉,在不远处的水盆里将面巾打湿,敷在了玉怜的头上。
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玉怜好受一点,她听说古代人感冒发烧都可能会死去,如果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痛苦的在她眼前死去,秦璐璐是受不了的。
“小姐……”玉怜看着秦璐璐照顾她的身影,眼泪顺着眼角向发丝深处滑去,这让她本就难受的鼻腔越加堵塞,快要不能呼吸。
“你别哭啊,大夫马上就来了,先忍一忍啊。”
秦璐璐只当她是难受到哭,手忙脚乱的用湿布为她擦拭眼泪,见她止住泪水,为她重新盖好湿布后,拿了把凳子坐在她床边,一直柔声安慰着她。
虽然玉怜此时正难受着,听见声音的刺激会让她更加头痛,她还是聚精会神的听着秦璐璐拙劣的安慰,意识越来越薄弱,最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