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不成体统?
早些年里,他也没少见他欺负年纪更小的岚月。
怎么会看不出来洛祁是在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可沈殷浩也只是继续保持着沉默,并没有再理他。
由此,这由洛祁挑起的尴尬话题,又告了一段落。
百无聊赖的他,便怔怔地看着眼前那坛被阁主嫌弃的酒。
这下,好像不得不便宜那小妮子了呢……
“洛祁。”
冷不防的被唤了一声,洛祁不禁一怔,嘴角那抹连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的弧度,更是僵在了那里。
那一直在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洛祁的沈殷浩,发现了他在被自己叫了以后,只是呆愣的看着自己这一个动作而已,连下意识的回应都没有。
果然,他很紧张。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在洛祁探究的眼神下转过了头,看向了窗外。
“你是否在想,我既将你的小妹推拒于千里之外,可转眼间,却又能与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说到这里时,沈殷浩的话音顿了一顿。
他回过首,目光幽幽的看向了洛祁。
“真可谓是好一位薄情郎?”
自知没什么魅力能够被他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更知道自己此刻应该说些恭维的话,说您没有,您不是,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更快从悲伤之中走出来……
然而洛祁,却不由自主地沉默了。
还真别说啊,他所说的,的确是他心中所想了。
不过,他不考究什么薄不薄情的,毕竟身为男儿,志在四方,花天酒地,没心没肺,权力为重……不都应该是如此吗。
伴随着那些所思所想,洛祁的思绪,渐渐飘的更远。
而坐在他对面,一直凝望着他的沈殷浩,则已经从他变换不大的表情之中,直接看出了他的想法。
在最开始抑制不住的悲恸以后,他一直有乖乖的履行着与她的约定。
不要流泪,不要叹气,不要皱眉……
当时她温柔之中透露着狡黠的笑颜,仿佛还能浮现眼前。
攥紧了双拳的他,缓缓低下头去。
“一直以来,我在做的事,都是为了她。”
从他口中轻飘飘的吐露出来,这句可谓是意义不明的话,却直接令洛祁惊叫出声。
“您……”
后面的那一大串将要脱口而出的询问,又被洛祁强行压在了嗓子眼里。
在起初绝对的震惊过后,他也渐渐释然了。
也是,当初那个为了她不惜暴露实力,坏掉计划,更顾不上自己的身体,执着且倔强的男人,又怎么会如此轻易便放弃呢。
是这件事,让眼前的这个男人成长许多。
起码,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只要太过激动,便会局势不分,自持着一身武艺,便与还未调查清身份的对方去硬碰硬的毛头小子了。
纵使,他的确是有那个能力。
可毕竟,这样的人生就好像一场棋局,只要一步下错,便不再能重新来过。
况且他所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他自身一人,星月阁中这一帮子的男男女女,都要倚仗他的指挥呢……
所以,这能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吗?
看着对面那个就连只与自己两人单独相处时,都明显内敛了许多的男人,洛祁的思绪,再一次的飘向远方。
可在胡思乱想之间,忽然想起那造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洛祁便有些忍俊不禁。
看来,在阁主真正成功的那一日,还得要去感谢一下他的妹妹吗。
再怎样没心没肺的他,也只是在心底轻轻嗤笑了一声,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来。
可渐渐的,后知后觉的他,骤然察觉到了些许异样。
在这几日里,阁主所做的这一系列沉迷在美人关中的怠惰模样,使得他都为此深信不已。
既然他当时选择蒙混了他,那在此刻又为何要与他坦白呢。
就在洛祁不安的暗衬,他今日之举是否别有深意之际,下一瞬的沈殷浩便向他证明了,他方才所说的那一句话,真不是因为单纯的良心发现,所以和他表露心迹的。
“这几日里,你与洛雪所做的那些事,我都已经知道了。”
说罢,他甚至展露了一个微微笑。
看着眼前这笑的仿佛人畜无害的沈殷浩,洛祁不禁一怔。
虽不清楚他口中所言的知道,是知道多少,可他心中的那点忐忑,却因为还有着与他敞开天窗说亮话的态度而无影无踪了。
只是不待洛祁从这有些大的信息量中缓过劲来,还在笑的沈殷浩便已经继续道:
“你做得很好,可以继续宠着她。”
从他嘴中所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那样的温柔。
温柔到甚至令他这个从没听过他这样语气的人,都没有起任何一点不适的感觉。
相信如果是不知实情,他是绝对能轻而易举的蒙骗每一个人。
就连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他,不是差点也都中计了么。
还好,他一直敢于与他对视着,若不然的话,得到了另一个假象的他的结局,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了。
在他那双幽暗深邃的眸子中翻滚着的,可不分明就是在言表意彰着,如果再让他发现那些东西的话,就会即刻拧断自己的脖子么。
还真别说啊,在与他对视上的那一瞬间,他还真的有那么一种窒息的感觉。
那样可怕的杀气,和他那温柔的语气与表情,完全是南辕北辙。
难怪,会有那么多懵懂无知的少女败在他的表面下。
戏谑的视线毫不掩饰的在他脸上游走着,洛祁坏坏的想,若是叫他到台上唱戏的话,绝对是场场宾客满堂的。
可谁叫这样一位演技绝伦的男人,却偏偏胸怀大志呢。
胡思乱想间,不经意的追思到什么,洛祁敛了敛眸。
不过几秒的工夫,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便在他脸上彻底消失。
“属下听命。”
……
沈府后院的后山处。
地上布满了今日才被狂风摧残的铺了满地的落叶,不时的有冷风刮过。
除了呼啸的风声与枯枝上残余的几片黄叶窸窣作响以外,什么动静也没有。
可那本应该是空无一人的地方,却有着一位身着劲装的女子,毫无形象的坐在那经过几日暴雨的洗刷,很是干净却格外潮湿的石台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