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迅速转头看向了右侧的洛祁,果真见得那边火光冲天。
心急如焚的他以最快的速度飞扑了过去,取出了别在腰间的水袋,拔开塞子不管不顾的冲它们浇灌下去。
他拼命的挤着袋子,妄图以此就能熄灭这些木箱周围的一地由尖端还冒着明火的箭矢接触到了干草后所带来的火苗。
可那点从前不怎么觉得,现在一看小的可怜的水袋之中喷涌而出的水,就犹如滴入了沙漠中的雨珠一样,让不算大的火势在那一瞬间忽灭了一下,在后边风一吹的状况下火苗丝毫不减,反倒噼里啪啦的烧的更加旺盛。
看着那些渐渐被火舌吞噬到了内部的木箱,洛祁慌了神。
他赶忙抛掉了手中空了的水袋,急急脱下了外袍,不断的将它扑在那大火之上。
可烧得那么旺盛的火,又哪里是单薄并且是绸制的衣裳所能抵制的。
很快,做工精良的它就被烧出了一个洞来,一下子窜上的明火甚至烫到了洛祁的手。
刺鼻的气味还有焦黑的边缘,宣告着它已经结束了作为一件能避体的衣物的宿命。
就在洛祁看着眼前烧得更猛的木箱子绝望之际,上方突然哗啦啦的淌下了好些多水。
这可并非是什么天公作美,在走水之际天赐甘霖下了一场大雨。
而是在那脸色绝称不上好看的沈殷浩的手中,两个明晃晃的骑兵的头盔里所淋下来的。
很快反应过来的洛祁,忙拿起了脚边两个被他抛下的另外两个头盔,也去到河边接水。
所幸这头盔的内部空间被制造的极其的大,加上运起轻功的他们两个的来回奔波,不过几趟下来,那几只刚刚还有着燎原之势的着火木箱,就只剩下了刺鼻黑烟。
抛掉了头盔方才松懈下一口气的洛祁,便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有一只木箱里边的那些朝廷文件在淋了水以后,字迹糊开纸张发白不成样子,几乎已是毁了大半了。
他跪坐在那只最为重要的木箱前,看着里面的一片狼藉,清秀的俊容上一片惨白。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随着身后那半人高的草丛中,好似有蛇类在滑动的声响传来,他们二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
看来,对方的目标不止毁坏文书,还有他们两的性命。
凝视着那些身形鬼魅,与鲁莽的骑兵们截然不同,更应该是潜伏在黑夜之中的杀手们,眸底燃着怒火的洛祁,猛然站了起来。
一直站在他身旁的沈殷浩,则依旧是很冷漠的看着他们。就像是在瞥许多臭虫那样。
准备赴战的同时分心用余光瞄了那一只代表着性命的木箱一眼。这样惨烈的状况,就算是此刻有神仙来了,恐怕也是回天无数了。
可最重要的……不仅仅是此次任务失败了,牺牲了如此多的暗卫,还浪费了那本可以用来寻找她的时间。
晦暗的眸中划过一丝伤痛,仇恨转移的他,如死神一般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些蛰伏在远处正张牙舞爪着的小丑们。
阻碍他的人,都该死。
周身弥漫着是人都无法承受的杀气的他,与脸色已显疲惫却怒意正盛的洛祁一起冲了上去……
一番战斗下来,本就一片狼藉的草地,更是倍显荒凉。就连空气之中,都充斥满了厚厚的血腥气。
站立在一片尸首之中的他,狠狠咬着唇,有隐晦情愫在眼底游走的黑眸,紧紧地锁定着前方残留下来的最后一个活口。
额头上的创口,往下流淌着猩红,在掠过他有着长长睫毛的眼帘后吧嗒的往下掉。
身上所受的伤,不是为了什么。
他想留个活口。
可这次的敌人,却早就猜到他所有的习惯,知道他所有的想法。
有备而来的他们,在每一把匕刃上都抹了可以在短时间内使人内力全失,若是强行运转,便会自爆而亡的阴毒。
那样简直作弊的麻痹毒素,就连一滴都是难能可贵。
讽刺的是,调制出它的主人,是岚月。
听到一些窸窣的动静,看着前方那不知是何缘故,好似一只打不死的小强般再次爬起来的胡人,强自稳定着气息的沈殷浩,双眸不由得一眯。
即便他因为毒素的缘故,已经失去了内力,但就光凭赤手空拳的武术,也比对面那个渣滓强悍多了。
可当他再一次的将那胡人打到趴下,狠狠拽起他的辫子要质问他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
“阁主小心!”
在沈殷浩略带错愕的眼神下,一个本已经被他刺了个千疮百孔的胡人竟站了起来。
他五官扭曲的面上挂着邪佞癫狂的笑,手中的奇特武器亦是蓄势待发。
可真正令他震惊的,却还不是这个。
就在他那好似黄蜂尾后针并牢牢戴在手上的武器挥舞起来的那一刹那,叫喊出声的洛祁,已经飞扑过来护住了他。
‘噗嗤’一声响,伴随着鲜血四溅的,那一柄尖锐的东西穿透了他的右肩。
明明是想要去刺那个负隅顽抗的男人,却意外的刺到了洛祁的胡人,像是没有料到自己会失手,快要咧到脑后跟去的嘴角都僵在了那个弧度。
就这一瞬间的停顿,令他在幸存下来的,并迸发出了可怕威压的沈殷浩顺手抄起了一把刀刃的一击之下,彻底倒了下去。
而在沈殷浩肩头,那已经因为剧痛被冷汗侵袭,双目涣散的洛祁,是一句话也没有说的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弥漫着血腥气息的草原一切都静的可怕。
“阁主……”
伴随着一声女子紧张到有些变了调的呼唤声,从远处的密林,仓皇的跑来两个身影。
“属下们来迟,还请阁主恕罪。”
听到那道女声,慢慢从缥缈变得真实到贴在眼前。
默默扛着洛祁的沈殷浩,才看了气喘吁吁的暗音与暗弦一眼。
比起那些已经被利器划破了肌理,不断往外涌动着鲜血,衣衫褴褛的他们,他所受的,只不过是小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