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机关之中掩藏着的,是一个与银哨内部尺寸相符,没有一丝一毫偏差,半截小拇指那么大的银质钥匙。
他将它取了出来,再伸手拉开了眼前那扇暗格。
在将钥匙插了进去以后,他如愿的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
可在看到摆在边上的那几坛子酒的时候,他便是一愣。
旋即,他的眼底便被怒火刻满。
急火攻心的他大手一挥,准确挥在了那几坛酒上,将它们连同着某些心事,摔了个稀巴碎。
可是,即使那些东西破碎了,也仍旧,带不走他心里的痛苦。
他在取出后放在那暗格之中,被保护的很好,半点灰尘没有的一只看起来鼓鼓的红袋,以及一支高贵典雅,尾部却弯成一个诡异形状的金簪后,慢慢蹲了下去。
绝望的他,抚上了自己的额头。
在死寂之中,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间仿佛仍旧弥漫着腐烂气息的屋子。
当初,他怎么会烂在这里……
如果,当时的他一直竭尽全力的寻找下去,是不是此时,早已经将她再次拥入怀中了。
越想到那些可能,他的头便是更低一分。
想到后来,沈殷浩早已经陷入悲伤到无法自拔的程度。
可忽然间,他那双已经被悲伤和自责侵满,通红了的眼,死死的盯向了屋外。
站在木门外,看着这间没有半点动静传来的厢房,在深吸了一口气后,‘吱呀’一声,丑文推门而入。
可是还没等他脚尖迈入门槛半点,一道冰冷的男声便在耳旁响起。
“再敢对我行使魅术,我便杀了你。”
伴随着那道男声响起的,还有眼前一道寒芒闪过。
那闪烁着冷光的剑刃停下的位置,离他的喉结,可仅有零点几毫米的距离。
看着眼前严阵以待,眼中脸上全是冰冷与恨意的沈殷浩,丑文先是一愣,而后,便冲着他苦涩一笑。
“放心,你知道的,我的魅术,行使第二次,就会被你识破的。”
说着,他丝毫不畏惧的,轻轻用指尖推开了那把剑刃。
“而且,杀我,你也不需要用这东西。”
他镇定自若的看着沈殷浩,脸上是无比的认真。
在此以后,两人便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喝茶。
不过多时,手摆在玉杯之上,视线却一直没离开过丑文脸上的沈殷浩,便主动开口。
“如果,上次的事,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到这里,他好像是因为觉得那样没有意义,便不再往下说了。
因为即使他不再说了,丑文也明白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是属下失职,是属下逾越,也是我失手……”
然而丑文话到一半,沈殷浩的目光便变得危险起来。
他不需要,一个为自己开脱的人。
他需要的,只是弄清事实真相。
而在对面的丑文,也察觉出了他的所思所想,不再继续往下说致歉的话。
“关于别的,丑文只能说,在阁主消沉的这段时日里,洛雪她……的确有在派人搜查。”
听完了丑文的话以后,沈殷浩仍旧是没有说话,依旧淡定的坐在那里。
而那一双从前多么璀璨如星河,此刻也是无比晦暗,没有多少光彩的眸子,不断的在审视着他。
像是,想要通过这个,重新认识丑文。
历经了这么多,坐在对面的这个男人,会对他不信任,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这么想着,丑文低下了头去。
他那平时总带着媚意,却在正经起来时也还算具有男子气概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隐晦情愫。
在下一瞬,他抬起头,冲着那还在审视自己的男人苦涩一笑。
“阁主不必过多怀疑属下的忠诚,于你于我的徒儿,丑文都是,愿意鞠躬尽瘁的为你们效劳。”
即使丑文一脸认真的这样说着,沈殷浩仍然是无动于衷。
表忠心的话,听一次两次,就足够了。
一味地宣扬自己有多么的忠诚,才更让人起疑不是么。
如果他愿意,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轻而易举的控制他。
可是,他已经不想玩那么无聊的把戏。
像是没有察觉到他那双即使方才如死水一般也渐渐泛起波澜的眸中,翻腾的都是些什么,丑文自顾自的说着:
“起初,丑文在洛雪那得知了消息后,还是不敢相信,但看着你这样发疯,不顾一切的遣派暗卫,暴露自己的实力,丑文才知道,我那傻徒儿,真的失踪了。”
失踪,这短短两个字,轻而易举的,勾起了他的悲伤。
在难过之际,沈殷浩烦躁的将双拳握紧,却仍旧看着丑文,等着他的下文。
“纵使已过去了一月,仍没有寻到我那傻徒儿……但丑文坚信,她没有死。”
丑文的话,对沈殷浩来说,就好像是一个在前线上,为了自己的目标孤军奋战的人,突然获得了另一个人的肯定那样。
他一直紧绷着的心,多多少少好受一点。
可是即使如此,也不代表他会就此信任和原谅丑文。
“你今日找我,就是为了给洛雪开脱?”他冷漠中,有些讥讽的说着。
他说话做事,向来喜欢一针见血。
自见面了以后,他脱口而出的谈话,一直都是和洛雪有关。
若是这样都不会被机智的他捕捉到异样的话,才怪。
丑文在这样默默的想着,而后抬了起头,目视着眼前的男人。
从他眼中流露出来的危险气息来看,很明显的,他还是不相信他。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丑文沉默的深思熟虑了一阵后,仍旧选择摇了摇头。
“还没找到我那傻徒儿,若是在此刻,我离开的话,可能很不厚道……”
“可丑文,想归隐山林。”
听了丑文坚定又决绝的话,沈殷浩不禁一愣。
旋即,他紧紧的看着丑文,想从当中,看出点什么破绽或端倪。
可在那双充满了风尘之味却又异常清澈的眸子里,除了决心外,他什么也看不到。
在确认了这一点以后,沈殷浩撇开头去,视线,停留在了不远处紧闭的窗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