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今草被谢君麟揽在怀中,心下一愣,因为对此人有所隔阂,即便身上有些无力,依然不肯被抱着。
他抬起手,抵在谢君麟的胸口一推,想将人推开,然而腰上的臂弯突的一紧,刚推开点儿的距离又给拉近了。
“你干嘛?”虞今草问道,但是一想对方好歹帮了自己,也不能太严厉,便放软语气道,“多谢了……我能自己站着了。”
他说完,突然感觉谢三公子的身量挺高,手掌下面抵住的胸膛也挺厚实,自己整个人和对方比起来,竟然还差了那么一丢丢。
一个经常练剑的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凡人公子的体格。
虞今草颦眉,微微抬头看去,却正好与谢公子四目相对,瞧见对方专注凝视的眼眸,虞今草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心底打了个颤。
两人明明多次对话,看谢君麟的脸早就看厌烦了,可偏偏此情此景……甚是诡异。
还尤其是被这人搂住的,更尤其是这人盯着他还不说话。
“快,那边……”正在这时,城中远处突然传来声音,熙熙攘攘,很是吵闹。
虞今草一怔,猛的将谢君麟推开,发现双腿已经恢复了力气,他尴尬的轻咳一声,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刚才与湖中妖物打斗,动静太大了,现在战斗结束,满城的人都醒了,本是灯火阑珊的冷景,这会儿变成灯火辉煌的热闹。
这测魔杵,太厉害了,或许说,是辟谷期修为发挥到极致的时候,太厉害了,虽然比不上那些大能之人,可是他也毁掉了好几条街。
虞今草看了看手中的测魔杵,立即将它收回了戒指中。
他得去看看伤亡如何。
虞今草想着便要御剑离开,突又想起身后一言不发的谢君麟。他回头问道:“你刚刚受伤了吧?能不能自己回去?”
结果谢公子一副愁眉苦脸:“好像不能,小道长得送我才行。”
这……虞今草微怔,他还想去看看那妖物怎么样了,更何况他方才动用了测魔杵,定然有人看出来,可不能被人发现。
“不过我不打紧,慢一些也无事,我们可以先去看看那妖物的情况。”谢君麟猜出了他的心思,竟然十分体谅的说了句这种话。
他不说不打紧,这一说,虞今草心里就愧疚了,谢君麟因为他受伤,结果他还不管别人的伤势,说出去别人岂不是觉得他忘恩负义。
“我还是先送你回府吧。”虞今草说着就去拉人,把对方拉到脚底下的剑上。
然而,谢君麟性子也挺犟,非得要看了妖物再走:“我被它打伤了,我要确保它死了才能安心。”
所以,两人御剑飞到现场去了。
虞今草在空中看见地面上的废墟,有些是妖物砸的,有些是被测魔杵殃及的,。他心想,测魔杵这玩意儿,可得少用。
一同来试炼的那群师兄弟早已经汇聚在一起,他们围在受伤妖物的四周,正在探查现场情况。
虞今草走近一看,妖物被劈成了两半,一半躺在沟壑上,另一半挂在沟壑中,红艳艳的鲜血已经在沟里积成了河。
领头师兄说:“看见是什么人杀的了吗?”
“不清楚,刚刚湖那边有红光闪烁,那力量不太寻常,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仙者。”
他们看见虞今草凑进来,又问他:“虞师弟刚刚在哪儿,可看清楚了?”
虞今草摇头,撒谎道:“我刚刚在这附近,但是动静起来的时候忙着救人,没时间看,那人好像收了功,出城去了。”
是什么人杀的不重要,重要是妖物死了就是好事。周遭围过来一大群人,他们以为妖物是这群修道人合力所杀,纷纷下跪感谢。
“道长们是好人啊,道长杀了妖,如同我们的再生父母……”说到最后,他们一个个都在呼叫,“万崇派!万崇派!”这给门派挣了不少名声。
妖物后来是自己断了气,它那副样子想活命,根本不可能。
“小道长,我们回府吧,这夜里太凉了。”谢君麟安静的跟在身后,忽的吹来一阵风,他马上对虞今草说,“你浑身湿透,去我府上换件衣服吧。”
虞今草想拒绝,然而他当初离派时,太过于自信,收拾东西只带了一把剑,哪里可能想到自己会被妖物泡到水里去?
依照同行师兄弟们的态度,恐怕不会借衣服给他穿。
于是,虞今草将人送回谢府后,听见谢君麟吩咐丫鬟拿衣物时,他默认了这件事。
拿来的是谢公子的衣物,布料子是十分昂贵的丝绸锦缎,虞今草换上衣衫,皮肤都有滑顺的触感。
只不过,就是衣服稍大了些。
他穿好衣物,转身绕过屋中的屏风,看见谢君麟坐在桌前,桌上放了一瓶金疮药,还有一盆温热的清水。
“你敷药,我不打搅了。”虞今草说着要出房。
谢君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为了帮小道长,伤着背了,小道长不应该替我疗伤吗?”
说的也是。
虞今草眨了眨眼,虽然心下不愿,可也得为了‘恩人’考虑。他转身,又走了回去。
谢公子凝视着他身上的衣服,一双眼睛里特别有光彩,只不过目光太直白,虞今草差点就以为这人有洁癖,要跑过来扒了他衣服,然后扔进桶里好好洗一番。
“我本来不需要别人来救,你一个凡人,以后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了。”虞今草是想委婉表达自己的不满,可是话出口,倒像一句关切的言语。
谢君麟唇角弯起,笑道:“多谢小道长为我着想。”他边说边解开自己腰间的玉带,抬手将身上的白衣衫从脖颈开始一点点剥下来。
敷药挺正常的,可不知为何,虞今草的视线一接触谢公子的结实的肩背,一双眼睛就不知道往哪儿放。
到底怎么回事?!虞今草咬咬牙,心想,莫非是自己喜欢无名留下的后遗症,但是也不能看见一个男人就激动啊!
“小道长开始吧。”谢公子的话打破了他出神的思绪。
虞今草晃过神,赶紧往他的伤处看去,入目的却是谢君麟洁白光滑的背部那几大块青紫的淤青。
伤口没有破皮,只是肿了,还可能是体内出血。
这样的伤口,金疮药根本没用。
“你的药用不上,我给你换药吧。”虞今草从芥子里拿出两瓶药,一瓶内服一瓶外敷都是万崇派的灵丹妙药。
他将内服药倒出来一粒,交给谢君麟:“吃了吧。”
谢君麟偏头看了一眼小药丸,突然问了句不相干的话:“我能叫你虞今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