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天下哪有能拧得过子女的父母呢,我最终获得了林氏对Loris的投资,为了使这段合作关系变得更加牢固,我与沈聿风缔结了婚姻。
沈聿风惶惶不安地走完了整个婚礼的过场,牵着我的手全是汗。简单的婚礼结束后,我和他送走全部宾客,站在顶楼上吹风。
晚霞映照在他的眼眸中,不知过了多久,他转头看向我,眼神中有诚挚的感激。
他郑重地将婚戒缓缓地套在我手上:“清岁姐姐,谢谢你。沈聿风与Loris集团是你救下的,从今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绝不背叛你。”
他说这话时的眼神里盛满了真诚,我透过那双像极了沈聿泽的眼睛,似乎能看到那个清冷的少年。
若是他还在的话,是不是也会这样为我小心地戴上戒指,温柔地看着我?
婚后三年,沈聿风已经融入到我生活的点滴,他贴心的为我准备早餐,洗澡后为我吹干长长的头发,会支着脑袋缱绻的看我,叫我“清岁姐姐”。
那双带着笑意眼睛似乎永远不会离开你,只不过笑意总是不达眼底,在你稍微心安时,他就游离开了。
我一直催眠自己:林清岁,你看这不也是岁月静好的日子?
直到林清池回来,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才再一次被打破。
8
我不是一个喜欢拖延的人,既然决定了结束这段婚姻,我便找律师开始起草离婚协议。
律师提醒我:“林小姐,你和沈先生彼此的财产是独立的,很好切割。但林氏作为Loris的最大股东,你们更大的利益是纠缠在一起的,如果你想彻底斩断你们之间的利益联系,最好退出对Loris的投资。”
三年前我费尽心思想救沈聿风与Loris,未曾想过如今会得到如此下场。
沈聿泽,我终于可以彻底的告诉自己,你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不要妄想从任何人或事上找到你的影子。
我先将离婚协议书递送了沈聿风,没想到他直接撕了,对我说:“我们不可能离婚。”
我好心提醒他:“林清池还在等你娶她。”
沈聿风不耐烦的朝我吼道:“林清岁我要说多少遍!我和清池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不信?”
我静静地看着沈聿风:“你不是小孩子了,不是大声喊叫就会显得你更有理,你是不是做了亏心事自己心里清楚。”
“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查我最近的开房记录,我把林清岁留在办公室就再也没在那里过夜,我跟她真的什么都没有!”
我看着他逐渐暴躁的模样,仿佛要上来将我撕碎。可沈聿泽从未这样对待我,我到底为什么竟然会觉得他们像呢?
我心中最后一丝念想也放下了,了然地笑了。
“沈聿风,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和你离婚,是因为我从未喜欢过你。”
沈聿风呆住了,因为极致的愤怒眼眶中尽是鲜红的血丝,他不可置信地喊道:“是不是因为沈聿泽,你喜欢他,你一直把我当替身!”
他说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但我想了想,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沈聿风,虽然你确实是替身,但我也有无数次动心的机会。”
沈聿风亲手种了一个院子的栀子花,将栀子花盛开的时候把开得最好看的那一朵折下来簪在我的发鬓。
他蹭着我的耳朵,小声说:“我想和林清岁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那个瞬间我也曾恍惚过,我是不是可以放下了。和沈聿风这样过一辈子,也很好。
半夜,这个男人却抱着我轻轻呢喃:“清池,我给你种了喜欢的栀子花……”
有一次我生了病,他亲手熬了药,一勺一勺地喂到我嘴边,衣不解带地照顾了我三天。那时我朦朦胧胧间很感动,觉得也许能和他一直过下去也不错。
但转头就听到他和朋友轻松地说:“还得靠她给Loris赚钱呢,不能让她死了。”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我一针见血地点出了他这虚情假意下的真面目:
“所以我猜,这一次也不是真的想挽留我,而是因为你知道我要对Loris撤资了吧。”
我怜悯地看向他:“沈聿风,你不能总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在美好的象牙塔中,你就是个巨婴,从来不求上进,只想图别人对你的付出。”
9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抽身离开了一处沼泽,我竟然又开始频繁地梦到沈聿泽。从高中时的默默守护,到大学时彼此惺惺相惜,一起经历了太多美好回忆。
整整大学四年,我和沈聿泽是最亲密的朋友,可是哪怕我多次明示暗示,也始终都没有等到他的表白。
一次梦后清醒的早晨,我终于明白了:他是觉得自己活不长,无法和我缔结稳定的关系,便不会来招惹我。
毕竟人一旦缔结了亲密的关系,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要依靠彼此。
我花了三年的时间明白了这个道理。
下定决心和沈聿风划清界限后,不久我和沈聿风登记离婚,一个月后离开了这座城市,正式接手林氏。公司在我接手后业绩蒸蒸日上,我的日子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偶尔我也会从下属的八卦中听到了沈聿风的消息。
过往三年,我将沈聿风抬到了那个不属于他的位置,在林氏撤资后,Loris元气大伤。
其实凭借我为Loris建立的基底,公司仍可维持基本的运行。但三年毫无长进又惯会依赖人的沈聿风竟然接受竞争对手的“帮助”,不仅保不住日渐颓势的公司,更是火上浇油。
不出半年Loris宣告破产,他自己也背上巨额负债。
有人拍到曾经光鲜亮丽的沈总裁落魄的流落街头,和乞丐混混打成一团,只为了抢夺那一小块面包。
当然,林清池又一次抛下他,傍上了某个国外知名富商,火速结婚。虽然她当了三个孩子的后妈,但物质生活依然很充裕。
可好景不长,富商很快又碰到新欢,使了点手段便让林清池净身出户。她又一次落魄回国,没有沈聿风可以依靠,她竟然找上了父母。
父母听说了她做的荒唐事,觉得有辱门楣,但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女儿,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可我一个眼神看过去,他们就不再说话了。
林清池绝望地哭诉道:“爸爸妈妈,我知道错了,姐姐之前的错误你们能原谅,也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她真是天真,林氏如今已经全盘被我把控,我父母哪敢说我一句不是?我犯不犯错误,犯多少错误都轮不到他们原谅。
虽然才过去一年,但这些事情已经仿若前尘往事般了。我的生活太孤独了,在心理医生的建议下,我领养了一个小孩。
虽然我擅长很多事情,但唯独不擅长抚养小孩,于是我买了很多育儿书籍来填充知识空缺。
小孩的咿呀哭声把我拽回现实,我脑子里顿时闪过育儿书里的杂乱知识。我皱着眉看向怀里的奶团子,她这是饿了还是困了?
没找到答案的我只能象征性地摇了摇小孩,嘴上念着:“宝宝乖,你哭姐姐也不会哄你,你可不要再哭了。”
奶团子似乎被我这种真诚不做作的表白噎住了,竟然真的不再哭了。
眼前的墓碑旁,被我种上了一大片梅树,初雪时节梅花盛开,空气中萦绕着花香,像极了少年干净冷冽的味道。
我每周都会来这里给沈聿泽扫一扫小院子,陪他说说话。
沈聿泽,我对你这么好,下辈子可不许丢下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