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繁青再从水里出来时,感觉像是重见了天日,水波在他的耳边荡漾,他分不清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睁眼倒又是段溪那张脸,这让他无比膈应。
段溪看了他一眼,一只手将他拎出了水槽,轻笑一声,“里面挺安逸吧?”
夏繁青回敬他,“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嘴上功夫倒是厉害。”段溪也不在意,拖着湿漉漉的唐浔又去了实验室。
忽而有人过来,恭敬的喊了一声,“段哥,实验品23号,死了。”
“死因是什么?”
“无法承受过强的灵力。”
段溪叹了口气,“果然是无福消受,行了,情况记录下来,然后把尸首烧了吧。”
夏繁青躺在实验台上,定定的看着他,“你真残忍,白瞎了外面那么多人喜欢你。”他忽然想到这个人的脸早就遍布了大街小巷,一张明星歌手的脸。
“哦?记起我来了?”段溪笑了声,又转回了话题,“想要成就霸业,一点牺牲在所难免。”
“那你呢?”
“我?”段溪执起刀,在夏繁青的胳膊上细慢的划开了一道伤痕,血液从皮肤之下渗了出来,他嘴角再次扬起了些,“我不过也是一枚棋子,只能尽量让自己活得久一些,在这征途上稍微停留的久一些罢了。”
“你很享受吧?”夏繁青忽然道。
“什么?”
“你很享受现在吧,很多人尊重你,畏惧你,动动手指就能决定别人的命运,成千上万的女孩子为你尖叫。称霸是为了统治,你是为了统治吗?不是吧,你只是喜欢踩在人上而已,活在古代,充其量算个奸佞。”
段溪笑了笑,是那种在镜头下面锻炼出来的虚伪笑容,他的眼眸是如此的寒冷,“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吗?”
夏繁青直视着他的目光,“我觉得你有些病态了,找个医院去看看吧。”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段溪眼里的冰雪褪去,目光再次变得温和起来,“阶下囚还这么傲气,不愧是玄冥的君王。”
夏繁青冷笑一声,“你也是,演技高超,不愧对你的职业。”
段溪依旧温和,“纠正一下,我是歌手,不是演员。”
“镜头下的,都一样。”
“也是。”段溪说着,抚了抚他的手腕,“伤口已经愈合了,用时……呵,真厉害。”
“好好的歌手不做,到这里来做什么人体实验?”
“没办法,为了活命嘛。”段溪说着,仿佛与他熟稔,语音都透出一股无奈。
……
乔西这里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线索,唐浔只好彻夜了解这个团体,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兴起的已经不可考,但被发现的时候正是八年前,那时候大部分人正和黑芒交战,一时也无暇顾及,没想到竟让其成长如此。
唐浔一页页的看着,曾经发现的几个根据地都被摧毁,现在大多废弃了,尔后就再难发现踪迹,看来是隐藏的很深。没能保护好夏繁青,唐浔自责不已,他逐字逐句的看着这个隐藏组织所用的一些手段,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段溪忙了一整夜,翌日下午才来找乔西,他脱了外套,随手扔在一边,一下便倒在了床上,如此大的动静,倒是立马就惊动了还在睡觉的乔西。乔西惊了起来,声音还有些嘶哑,拉了拉被子,“干嘛啊?你压着我被子了……”
或许是因为疲倦,段溪的脸上没有笑容,只是往外侧移了些,给他空出更大的位置,“怎么还在睡?”
“你不清楚吗?职业病,晚上活动白天困——哦,忘了你现在和我不一样了。”
乔西现在的职业是酒吧的驻唱歌手,以前段溪也是,不过现在不是了。段溪是明星歌手,私底下还有什么身份,他了解也不多了。
段溪听着他的话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在笑了,“一样,不一样,又能怎么样?你为什么忽然想要加入这个组织?”
乔西闭上眼睛埋在被子里,“看你风风光光,万众瞩目,嫉妒呗。”
“我不信。”
“那是你的事,我说的可是真话!”
段溪又哼了声,“行吧,您继续歇着吧。”
乔西有点睡不着了,一下子坐了起来,“你之前不是挺想我和你进那个什么王国组织呢?现在我答应了,你怎么不带我去了?”
段溪笑了下,这次是真笑了,眼底有着真诚而轻松的笑意,“我说,乔乔,你是不是听错我的话了?”
乔西一时没能理解,“你说什么?”
“我以前确实是希望你能加入那个组织,但是后来,我问的都是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你是不是一次都没听清?”
乔西一愣,有些结巴,“你是这么问的吗?”
段溪看着他,“不是吗?”
“那是我误解了你的意思?”
“差不多吧。”
“……那我也不跟你。”
“为什么呢?”
乔西背对着他躺了下来,“我是驻唱歌手,还有好几十个粉丝,我得对得起他们。”
段溪笑,“不是给老板赶出来了吗?”
“那我换一家不行啊?何况你对灵力这种事鬼迷心窍,我不喜欢,跟着你不安全。”
段溪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两人一睡,又躺到了晚上。如果不是乔西在,段溪是压根都不回这里的,要是只为了睡一会觉,哪里都能睡。
他穿好了外套,要走的时候,乔西又喊了他一声,“你去工作啊?”
“能不能不去啊?”
段溪回过头冲他笑了下,“不去,你养我吗?”那张脸恰然回眸,笑容漂亮得让人大脑一片空白,好似春天温柔的风。
乔西总算是明白段溪会如此受人喜爱的原因了,他喃喃道:“我担心你……”
“我没事的。”
乔西缓了会,又道,“那你能带我一起吗?”他甚至不知自己是如何说出了这句话来,他知道段溪在做不好的事,可即使如此,这人不设防的相信他,叫他愧疚。
段溪只是迟疑了一下,又点了点头,“可以,但是不要乱跑。”
“我知道。
十多年的情谊在脑中滑过,他只能祈祷自己做的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做的是一个能救他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