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优疼的发疯,却只能无力的点了点头,他艰难的脱去上衣,露出精壮的脊背,以及肩头上醒目的红点。
没有血流出来,铁针也纹丝不动,像是同血肉长在了一起,白色的灵力在伤口处缠绕。
洛玉在一旁看着,他同凌优待了这么久,倒不知这人原来受了伤,心里一时百味杂陈。
俞管家看了半晌,眼睛里透出着担忧,“贯穿了肩骨,再加上这针构造奇特,很难取出来,灵力恢复起不了作用,只能……动手术。”
凌优轻轻的嗯了一声。俞管家点点头,头也不回的对洛玉道:“端盆凉水来。”倒一点也不像平时恭恭敬敬的样子了。洛玉难得没有生气,十分顺从的端了水来,半蹲在了沙发前。
凌优左肩受伤,他趴在沙发上,感觉洛玉来了,又立马用右手握着洛玉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灼热的呼吸洒在了洛玉的手臂上,慢慢又闭上了眼睛。
“拿毛巾给他敷上。”俞管家又说。洛玉用一只手艰难的拧干毛巾,胡乱的堆在了凌优的额头上。这人确实在发热。
酒柜里还存了一些好酒,俞管家挑了两瓶过来,又从房间里找来了一个急救药箱。因而有灵力缠绕,无法去现世的医院,而白象又太过了解这铁针……俞管家叹了口气,喂着凌优喝了些,只希望他能忍受住接下来的疼痛。
手间顷泄的灵力渐渐化为实体,成了手术刀的模样,尖利的刀锋抵在了伤口处,切断了灵力与皮肉,在顺畅的肌理上划出一小道流利的红痕,血液渗了出来。
直到这时,洛玉才看清,细小的铁针上长满了钩刺,闹闹的扎根在了血与肉之中。
凌优的呼吸声更重了,脸埋在了洛玉的手中,发出低哑的呜呜声。
如此可怜。洛玉握紧了拳头。
尖利的刀刃继续向下,将钩刺连着血肉一齐切了下来。猩红的血肉绽开,源源不断的鲜血顺着手臂流了出来,洛玉一时不忍,他能感觉到凌优身体的颤抖,还有濡湿他手掌的眼泪,他靠近了些,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颊,“没事……不疼不疼。”即使这话给不了凌优任何的实质上的作用。
接下来就是嵌入骨头的部分,因为之前的努力,钩刺在这时也有所软化,倒是可以直接取出来了,只是……
俞管家刚一动作,难以忍受的哀鸣立刻传入了他的耳中,他停下了动作,一时也有些不忍。
“是这样取出来?”洛玉突然说道,眼睛紧盯着面前的铁针。
“对,但是他太痛苦了,我在想另外的办法。”
“……我来吧。”洛玉说着,一只手将凌优的脑袋圈在了怀里,另一只手则稳稳的捏住了铁针,他凑近了凌优的嘴唇,“没事,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凌优脸色发白,点了点头,“你别——唔唔唔唔!”
一股锥心的痛从伤口处袭来,仿佛骨髓都在这一刻被人抽取干净,叫他止不住的颤栗,皮肉在这一刻都被无情的撕扯开来,凌优不住的哀叫,可双唇间又被一片柔软所堵住了,似是暖流,又似是镇痛的神药。
钩刺已经被取了出来,洛玉放开了凌优,看着再无声音的男人,这才明白,他已然昏过去了。
俞管家开始给凌优止血,不免又摇摇头,“我真是老了,不像你们年轻人还能玩这么刺激的。”
洛玉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又去洗漱台洗手。满手都是凌优的血液,洛玉迟钝半晌,开始回想凌优是何时中了这阵。
是撞向他的时候吧……确实是有人会如此,以大箭为遮挡,隐藏的杀机却在其后。
凌优……躲不过去吗?
洛玉洗净了手指,再回到客厅时,地面上只剩一滩殷红的血。他半蹲下去,用毛巾将这血液打扫干净。
凌优还在发热,趴在床上,眉头紧皱着。洛玉走了过去,“他什么时候能痊愈?”
“伤到了骨头,所以会慢一点,但至多不过十五天。”
“嗯。”
“我去给他冲些退热的药。”
“好……”
洛玉站了半晌,终归是坐在了凌优的身边,许是这一点动静惊到了凌优,他缓慢的伸出手,握住了洛玉的手指。
“玉儿……”他喃喃道,声音低哑,“我救了他……”
“我知——”
“我救了他。”凌优再次重复道,嘴唇细微的开合,声音细若游丝。
洛玉半蹲了下去,看着那双微睁的眸子带了些水汽,眼眶通红,脸颊发热。
“所以……阿城的事……你不要记恨我好不好……”
洛玉一怔,他找不到话说,而那双眼睛也慢慢的合上了,仿佛至始至终就只是为了和他说这样一句话。
这是很长时间以来,凌优第一次提起阿城,不是讽刺的,而是用后悔的语气。他向来少言,却在这样的时刻,让人足以窥探到他柔软的心。
洛玉顿了半晌,没再说话,只是出了房间。俞管家忙前忙后,到了夜晚的时候,凌优才是堪堪清醒过来,身体还是有一些发热,但已经没有大碍。
房间里空无一人,很是黑暗,客厅里传来些声响。凌优缓缓起身,出了房,洛玉正背对着他,像以往一样在看电视。他走了过去,从背后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洛玉的脸颊,“吃了吗?”
“没有。”
俞叔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等一会,马上就好。”
“恩……谢谢。”凌优说着,坐在了洛玉身边,看着男孩亘古不变的冷淡神色。
“你今天亲我了。”他说,眼神里闪烁着热切的光。
洛玉冷淡的恩了一声,看着电视,“你为阿廷受伤,我代表他谢谢你。”
凌优清淡的笑了下,“你再亲我一下好不好?”
得寸进尺,洛玉扫了他一眼,“滚!”
凌优依旧是笑着的,今天的事即使是回想起来都叫他止不住欣喜,又往洛玉那边再靠了一些,“就一次,好不好?”
这眼神热切的就像十五六岁的少年一样,可这唆使的行为,洛玉又往那边移了下,“滚!跟个老流氓一样!”
“……”
正好俞管家出来,冲着两人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