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浔想了片刻:“你是指优越感吗?”
“我不知道……差不多吧。”其实夏繁青也说不清那种感受,那感觉……仿佛他在人间生活的二十年只是短暂的停留。就像鸟儿飞累了,会在某个枝丫上停留一会儿,续满力量后,还会继续南飞。
树枝不是它的家。
他想了想,忽然露出一个轻浅的笑容:“你能给我讲讲这个地方的事情吗?我有点好奇。”
唐浔却一愣。心底有个声音突兀的响起:你能给我讲讲这个世界的事情吗?我有点好奇。
那个声音是如此熟悉而亲近,就好像亲密之人在耳边的呢喃。可他想不起来,他搜索着记忆,却仿佛面对着一块模糊的玻璃,而他透过玻璃,听见声音,却连一点影子也没瞧见。
这种感觉并不是第一次产生了,唐浔沉默了下来。
这沉默如此突兀,蔓延开来有种降到冰霜的冷漠。纵使夏繁青如此厚脸皮的人都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担心的舌头都打了结:“怎,怎么了吗?”
地铁依旧行驶,偶尔发出些轰鸣声,身后是漆黑而模糊的通道。车厢里,不知怎的忽然涌进来一股凉风,吹得夏繁青一阵哆嗦。
“换气,马上就好了。”
夏繁青打了两个喷嚏:“真是适应不来你们这高科技。”
地铁到站的时候,夏繁青是给唐浔拍醒的。两人出了站口,站在一个废弃的工业地区。已经将近九点,星星像是把夜幕钻了几个洞,巨月已经从黑夜一方的天边升起,它银色的光华洒下来,平白给大地覆盖了一层神秘感。
正是四月,凉风习习,街上散步的人已经多了起来,连烧烤摊都出了不少。夏繁青再次回到这个地方。霓虹交错,车马如流,人声鼎沸,再不见当日一丝一毫的痕迹。倘若不是唐浔此刻就站在他身边,他真的要以为那都是一场虚妄的梦了。
“你还有回来的机会。”唐浔再次提示他。
“林先生知道你这么提醒我吗?”夏繁青失笑两声,而且……他以为自己会舍不得,可没有,他是如此平静,毫无波澜。
唐浔不说话了。夏繁青也沉寂下来。
这条街的后面就是他居住的小区,他回头看了一眼,楼房如一间间格子排列在一起,属他的那一间,漆黑一片。
夏繁青上楼去清了些东西,卧室的床头上还摆了他和父母的照片,他将照片盖在桌面上。又觉得现在已经很晚了,探出脑袋来问唐浔:“协会里不会还有宵禁吧?”
“不会。”
“哦……”他又问:“协会基地到底在哪里啊?”
“地图上没有标识。”唐浔说着,靠在门框上,粗略的扫视了夏繁青居住了二十年的地方,整体干净,但仍然能从各种细节中看出一点懒散。如同夏繁青给人的感觉,温和,偶尔的细节中又透露出一点活泼。
夏繁青像想到了什么呵呵两声:“那你们岂不是没有快递这种东西。”
“那里什么都有。”
“这样。”
夏繁青清理好东西,此时他才发现,他想从这个生活二十年的地方带走的东西,甚至少的可怜。
“好了,回去吧。”
唐浔点了下头:“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