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还是黑暗的,唐浔依旧装作一副看不清的模样只朝着夏繁青的方向迷茫的望去,“有什么事吗?”
夏繁青古怪的看了唐浔一两眼,走上前几步,忽然道,“你为什么要偷唐理。”
“什么?”
夏繁青不同他废话了,直接将床底的唐理翻了出来,脸色是显而易见的怒意,“准备逃跑是吗?”
“没有,不是。”唐浔赶紧解释。灵龙也赶紧从刀里跑了出来,绕着唐浔,用一双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夏繁青。
“我真是对你太放心了。”夏繁青说,目光都迸发出恶毒的火焰了。
“没有,你听我解释。”唐浔立马上前,跪拉着夏繁青的胳膊,“我没打算逃跑的,我就是……有些想它了,这也不行吗?”
“狡辩!”夏繁青压根不相信唐浔的话,正要一巴掌过去,唐浔却忽然滞了一下,紧接着倒在了床上,背部开始蔓延黑色的痕迹。
那痕迹甚至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扩散,夏繁青立马用灵力压制,终于止住了,看着唐浔又来气,正要再打他时,忽然又听着唐浔闷闷道,“我哪里敢跑啊?只有你能救我,我想留在你身边。”
夏繁青一时语塞,很快又哼了声,“不准用这把刀对付我族,否则我定然杀了你。”
唐浔连忙点头。比起冷战,唐浔更希望夏繁青能同他吵架,至少两人这时还有话可说。即使这种有话可说的状态很快就会结束。
夏繁青又要走,唐浔立马伸手拉了他一下,“你很忙吗?”
夏繁青身为玄主,已经花费了大量时间为唐浔寻求解药,余下不多的时间自然十分忙碌,而唐浔又重伤在身,还不知将来如何。
他顿了下,又转过头来,“你想做什么?”
唐浔也用一双眼睛注视着他,“我想帮助你,一直待在在玄冥之内,直到你解决问题后再次愿意和我在一起。”
夏繁青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轻易而冷淡,“黑芒在前,你这副样子又能帮我什么呢?”
“什么都可以,我会恢复灵力……洛玉和柏燕也会很快回来。”
夏繁青沉默了一两秒,缓缓又道,“我不相信你,唐浔。”
明明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唐浔的身体上已经受惯将了苦痛,却仍旧被这句话说得心脏发堵,仿佛一记重锤压了上去,叫他疼得难受。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唐浔说,手指又止不住收紧了些。
“不然呢?二十年我那么相信你,等待你,可你却如此对我,还期望我怎么对你毫无保留的信任?”夏繁青说的咬牙切齿。唐浔却忽地愣了一下,“你二十年前……真的见过我?”
“别给我装糊涂!”
夏繁青没有理由骗他,唐浔一时之间更是几种情绪交杂而过,他既开心,又难过。他开心自己总算是遇见了这个人,也幸好也选对了,难过于白象协会竟然让他们从二十年前起就开始互相残杀,不得相认。
唐浔的心脏一时有些麻木,他有万种情绪想要表达,可面对空荡的记忆,除了悲伤,没有任何的东西填充其中。
“那些照片是你照的啊……”他说的是在明安古城照的三张照片。夏繁青一时想到之前竟然会去吃自己的醋又万分烦躁,“照了也是白照!”
“真的是你啊……”唐浔的声音放松了很多,他站立起来,拥住了夏繁青,“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伤害你……只是那些时候的事,我真的不记得了。”他蹭着夏繁青的发丝,明显感觉到夏繁青的身体滞了一下,轻轻的声音传至他的耳边,“唐浔,战争的事成王败寇,我不信任敌人是天经地义,你也不必如此博取我信任。何况之前你也说过,你在二十年前爱过一个人,倘若你失忆,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若是你相信我曾爱过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是真的记不起呢?!”唐浔吼道,他少有如此失控的时候,可无力的感觉仍旧是植入了他的心肺,仿佛他再多说一万句,夏繁青也不会信他一句。
夏繁青同样怒不可遏,“既然你口口声声说爱,那为什么还要背叛我,再如你所说,为什么要忘记我,就为了毫无愧疚的杀我?!”
争执到了这个地步,夏繁青仿佛已经不太注重逻辑,他更想做的是否定唐浔,不管如何都不要相信他。
“难道忘记你我就过得无比顺心了吗?!”唐浔内心急躁,死命的抓着夏繁青,“我连我如何忘记都是一片空白!”他说,急切得不行,恨不得要呕出一个口血来证明他,眼泪都一个劲的流出来。
那双又黑又漂亮的眼睛里,眼泪晶莹的流了出来。夏繁青只看一眼心脏的位置都开始有隐隐的抽痛,他狠心的转过头,“随你怎么说。”他不想再听,刚要离开,却忽然被唐浔拉着用力摔到了床上。
“不准走!”唐浔就势压在他的身上,语音里满是哭腔,“你相信我好不好?”
夏繁青看着唐浔,那眼泪就这么一颗一颗的砸在他的脸上,他偏了偏头,“不要哭了,这招用多了就没有作用了。”
唐浔顿了一下,眼泪又更汹涌了。这种情况让夏繁青十分难做,他纠结万分,又心疼又气,要推开他,可是负罪感又极为强烈。他烦躁不已,“你到底哭什么!”
唐浔趴在他的颈边,呼出热气正好打在了夏繁青的耳垂,声音暗哑,“我觉得我很可怜……白象拿走了我的记忆,却让我在以后所有的时光中都承受这种空缺的难受,愧疚,以及漂浮在空中没有落脚的思念。我能怎么办呢?繁青……每到我想到我曾差点杀死你,我都如此害怕。”
夏繁青听了许久,最后抬起手擦了擦唐浔的眼泪,“所以我也很害怕,就像现在,你离我这么近,我却总是会想你会不会再次趁我不注意用刀捅我的心脏,那种感觉太痛了,我一辈子都没办法忘记。”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唐浔顿了下,眼睛成了一滩化不开的浓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