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森出生的那一年,适逢大雪,白象节节败退,所有人都笼罩在一片的阴霾与凝重中。婴儿的啼哭带着新生的希望,在阴郁的天空中拨开了一丝缝隙,阳光从里洒了进来。
“这孩子长大了一定是可造之材。”人们如此议论纷纷,更说他堪比灵力天才唐浔。
老会长面带笑容,抱着云森,一遍遍的接受宾客们的祝福与期望,手中的婴孩一时也成了他的希望。
那时候的云森过的确实是少爷般快乐的生活,人们喜欢他,栽培他,鼓励他,众星捧月的生活是他一直拥有的,而这种生活,一直到他六岁的时候了结。
六岁已经是一个孩子有心智却未全的时候,灵力的测验也要比任何时候准确得多。云森只记得那一天,很多很多的人来家里看望他,白色的科研人员将他带去可一个房间。面前摆满了他甚至看不清的器械……
那时间很短,云森还记得科研人员十分和蔼的他和说话,轻轻的安抚他,问他问题,最后目送着他离开了房间。至少在结果出来以前,他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
可是生活是无情的,结果总是会出来,鲜明的报告写着云森在灵力方面的造诣只是平庸之辈,比起普通人尚有不足,更不用说懂事起就能精准控制灵力的唐浔。
依旧是冬天,寒风裹挟着冰屑呼呼的吹来,仿佛能划伤脸颊,所有的大人都触立不动,即使大风将他们的衣服吹得鼓动如帆。
“爸爸,我冷。”他说。
父亲抚了抚他的脑袋,没再说一句话。
人们又记起来,云镜是在云森三岁的时候出生的,那年正逢唐浔大败魔道,边界安静平和,少有战事。他们对云镜充满了希望。
又是三年,检测的报告清清楚楚的摆在了众人面前。云镜的灵力造诣是比云森高超得多的,足以在他的天赋一栏上打上一个天才的称号,那年雪风吹来,云森能看见云镜挺直的脊梁,丝毫不惧的模样。
两人的未来仿佛在那一刻定了型,成长的过程中云森也没再做过一件让人能对报告产生质疑的事情。他确实如检测结果一样,平庸而无力。
父亲对云镜的宠爱是与日俱增的,可云镜却总是温和有礼的对所有人笑着,既不恃宠而骄,也不默默无闻。父亲喜欢有才能的人,这是云森已经明白知道了,他看着父亲看着自己的眼神从失望到麻木,而自己也从委屈伤心,转变成了麻木。
因为天赋的缘由,没有人重视他,即使云镜每次见到他都会面带笑容,可他知道,这个弟弟的目光里没有他。
时日越来越长,日子慢慢的过着,云森二十一岁那一年,老会长要退休了,会长的位置向来由云家一脉且由长子继承,这是历年来无法变更的,云森久远的麻木中带了一丝希望,他以为,这将是自己人生的转折点。
这确实是。
继任仪式那天,来了许多人,云镜也在一旁,他不该奢望,可若这本是他应得的。
一纸判决书最终打断了他的念想,时日至今,他甚至忘了那是一个怎样滑稽可笑的理由,他的心里突然涌起无尽的怒火与暴躁,多得他此生也发泄不完。
次日,因为长子入狱,老会长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将会长之位传给了正是十八的二子云镜。
云森还记得自己去阻灵监狱的第一天,混乱,吵闹,多的是异样的眼神打量着他,仿佛这是对新人特有的仪式。
“嘿,什么原因进来的?”
云森没有说话。
“今年多大了?”
云森依旧没有说话。
“嘿,臭小子!问你话呢!是不是找揍——”
“干什么呢?”好听的男声打断了威胁者的话。面目可憎的男人低下了头,“江哥。”
说话的人慢慢露出面容,那是一张十分英俊的脸颊,笑起来是眼睛弯着,如同月牙一般。
“刚进来?”江岩温和道。
云森愣了几秒才又点点头,“嗯……对。”
“你叫什么名字?”
“……森森。”
男人噢了一声,没多问什么,又道,“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吧,我给你讲讲。”
江岩总是笑着的,看起来十分温柔,这笑容不像云镜那样虚伪,也不像父亲那般敷衍,那是很认真,很真诚的笑容。那双黑色的眼眸常常定定的看着他,里面满是他的身影。这是六岁之后,第一次有人如此对他,给了他那种不一样的感觉。
“森森……”江岩低声道,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发。
云森心脏快速的跳动着,仿佛要跳出胸腔,他呆呆的望着这个离他咫尺之距的男人,手指抚了抚男人的面容,“江岩……”
江岩低低的笑了声,低下头吻了吻他的嘴唇。身下的男孩有些紧张,身体都在不断的颤抖,好似对将要发生的事情带着恐惧。
“怎么了吗?”江岩面露担忧,随即又想到,“是第一次吗?”
云森红着脸点了点头。
江岩笑了一下,“没事,放松些,我不会弄伤你的。”
云森缓慢点了点头。
第一次总是有些疼的,云森却一直咬着牙没有出声,江岩有些心疼,轻轻的抚了抚他的嘴唇,“没事,疼就说出来。”
云森摇了摇头,吻上了江岩的嘴唇。
这是漫长的一夜,再醒来时,云森只觉得全身像是被暴风卷过一般,可当他再望着身边男人熟睡的面容时,又是无比的满足,心脏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根,发芽,展露出嫩绿的新叶。
“江岩。”他轻轻道,一遍遍的用手指描摹男人的眉。
江岩低低的应了一声,又下意识将云森往自己怀里拢了些,“嗯……多睡会。”
即使是这个不经意的动作都能让云森欢喜不已,他以为江岩喜欢自己,并且是只喜欢自己。
日头已经升了起来,透过玻璃洒进了地板,江岩缓慢的睁开眼睛,吻了吻他的额头,“森森,昨晚辛苦你了。”
“没……”
江岩又笑了声,抬手给他揉了揉腰,“想要吃什么?我去做。”
男人如此正经而深情,这着实让云森以为自己只是他唯一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