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麻醉没过，祝安成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旁边的桌子上摆着各种检测仪器。
仪器屏幕上绿色的线，蓝色线，各种数字在跳动着。
刚才手术室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祝清嘉知道自己害怕了，她害怕医生像上次一样说出“对不起”那三个字。
万幸。
icu的门从里面打开，一个护士端着盘子走出来。
看到他们站在门口，问道：“新来病患的家属吗？”
“嗯，我是祝安成的女儿。”
“病人病情基本稳定了，icu整晚都有护士值班，温大夫也已经打过招呼了，你们放心吧。已经过了探视时间，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说完端着盘子匆匆离开了。
祝清嘉听着医生护士都在说着“稳定了”“无大碍”，心还是不能放下来，住在这里面，怎么能让人放心呢？
陆昱骁没催没问，只站在旁边，时不时扶她一下。
温哲也来了，“你们还没回去？”
祝清嘉一听见他的声音就有些激动，“医生怎么说？”
“刚才说的你不是都听见了？抢救成功，人没事了，只是还没脱离危险期，需要再观察24小时。”
“还没脱离危险期是什么意思？还有可能会死吗？”
“你别这么激动。这么大手术，身体稳定下来总需要有个过程。姨夫，咳咳，祝叔身体还算硬朗，问题不大。你们先回去，今晚我夜班，明天你来了我再走，行了吧？”
祝清嘉浅浅地笑了，“谢谢哥。”
“你也知道跟我客气了，”拍了拍她的头，“赶紧回去吧，术后恢复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祝清嘉点点头，但是脚还是挪不动。
“回去吧，奶奶估计还在家等着。”
祝清嘉这才回过神来，跟温哲打了招呼，坐着陆昱骁的车出了医院。
到小区里，路过陈舜那幢小房子时，陆昱骁放慢了车速。
祝清嘉看到房子依然没有开灯，不过窗帘都拉上了，应该是有人回来过，不知道是陈舜睡了，还是别人给拉的窗帘。
忽然，祝清嘉想起什么，“快，快点！”
“怎么了？”
“下午的时候爸爸把宋荣华关在房间了，已经过去，”看了下表，“五个多小时了，人不会出事吧？”
“正常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刚拐过那幢小房子，就看到祝家宅子灯火通明，一楼二楼都亮着等，院子里似乎还有警灯在闪。
祝清嘉心里咯噔一下。
陆昱骁拍了拍她的手，“放心。”
驶进祝家院子，果然看到有警车停在那。
大门敞开着，能隐约听到面说话的声音。
祝清嘉不等车停稳就打开车门，快步往屋里走。
门口站着的警察看到她时，问：“你是？”
“我是祝安成的女儿。”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正在跟警察说着什么，听到她声音，抬头看她，“回来了？你爸爸怎么样了？”声音有点沙哑。
“没事了，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还需要观察一晚。”
“那就好，那就好。”
“发生什么事了吗？”
宋荣华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祝佳嘉陪在她旁边，看样子正在做笔录。
祝佳嘉抬头看她一眼，也看到了她身后的陆昱骁，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祝清嘉女士吗？”老太太旁边的警察问。
“是我。”
“麻烦过来一下，我们这边有点情况需要跟你了解一下。”
“好。”祝佳嘉坐到奶奶旁边，“奶奶您先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处理就好。”
警察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点了点头。
阿朵扶着老太太回了房间。
“你今天下午17点到19点，在家吗？”
“我记不清时间了，晚上一直到救护车来去医院之前，我都在家。”
“宋女士说祝先生殴打并限制她人身自由长达五小时，这事你知道吗？”
祝清嘉一愣，这样定性的话事情就严重了，她看了眼陆昱骁，眼神示意他一下。
又继续说：“警察同志，这件事情并不是宋荣华所说的那样。如果说是殴打的话有点过了，只是夫妻之间正常吵架互相拉扯，并不存在殴打这种情况。”
“可是宋女士说是祝安成单方面殴打她，她并未还手。”
“这样吧警察同志，我们家有监控录像，咱们调出来看一下，就知道什么情况了。”
“那最好。”警察合上本子，“调出来看一下吧。”
祝清嘉去房间拿电脑，快到房间时，房门打开，祝斯湛拿着电脑走出来。
“湛儿，你们还没睡吗？”
“不太困。”说着，牵住了祝清嘉的手，跟着她一起回到正厅。
祝斯湛小小的人，把电脑放在茶几上，连接了电视机屏幕，把监控投出来。
宋荣华下意识地问：“怎么可能？”
“继母奶奶，数据被抹掉了，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恢复好的。”
连个警察互相递了个眼神。
下午的画面在电视上重现：
祝安成拉着宋荣华的胳膊上了二楼，期间宋荣华不停拍打他的胳膊，但是祝安成都未停下来，直到把人拉进房间关上了房门。
之后房间里传来激烈争吵的声音，还有东西摔摔打打的声音。十五分钟后，祝安成从房间出来，把房门反锁之后下楼。
视频停止。
但从监控内容来看，宋荣华所说的是成立的。
“警察同志，你们都看见了，他这样拖着我上楼，我怎么可能不被打呢？他这是家暴啊！很严重的家暴了！还限制了我的人身自由。对我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好，你先不熬激动，明天去医院验一下伤，让医院出具一个权威的诊断书。具体如果伤害程度高的话，我们会按刑事案件处理。不会姑息的。”
祝清嘉也点头，“我同意警察同志的说法，明天我们一起去医院验一下伤。监控看不到你们在房间做了什么，既然你说你的伤是我父亲殴打所致，那我也有理由怀疑，我父亲急怒攻心也是受了你的精神虐待。”
宋荣华张嘴欲说话，祝清嘉直接转头对警察说：“警察同志，我父亲现在还在icu，今晚救护车的记录和手术记录都已经在医院，这个我们无法作假。”
“另外，我父亲有严重的心脏病，我们全家都知道，包括每一个新来的佣人，我们都会第一时间告知，不可以以任何形式刺激他。如果明知道我父亲有很严重的心脏病，还故意刺激他致使他发病，算不算故意伤害？”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算。”